元丰六十载七月二十九日。
宜出行,宜上任,宜会友,宜上书。
忌动土,忌开仓,忌嫁娶,忌纳采。
今日,穿上了新衣裳、戴上新首饰,墨家仅有的两位姑娘,在自家亲人眼中坐上了停留在大门处前往郊游的马车。
“妹妹,今日的这身行头,不错,看来我的眼光委实好”视线停留在妹妹着装上的墨悠沁说道。
墨悠然不假思索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
堂姐的眼光打小就从不出错,该说她有着商人的嗅觉和视觉吗?。
感觉每次好像京中尚未流行或是过时的花纹样式、衣裳/首饰款式...,经由堂姐的一番操作,总是会流行起来。
“怎么了?如此看我”。
该怎么说呢!,妹妹这目光也直白些。
“只是觉得,姐姐真的有行商的天赋而已”。
这般赞赏的话语,让墨悠沁小小的吃了一惊。
“不是恭维的话语?真心实意?”。
不确定的语气,眼神的缥缈,这便是墨悠沁如今的状态。
见状,墨悠然坐到堂姐身旁,脸颊埋进堂姐温暖的怀抱。
“姐姐,妹妹相信姐姐的才能,姐姐是有这个方面的才能,所以姐姐不必担忧”。
“妹妹虽对经商一事不懂,但妹妹会从其他方面给予姐姐建议和帮助,就算失败了也不打紧”。
如此撒娇的模样,在搭配上言语间的自信,沉稳。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但妹妹说的话语,一字一字的传到了身体。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从身体内传达至墨悠沁的耳中,从围猎之时就确定了的方向,到昨日母亲给的地契和账本。
她虽然看似镇定、淡然,但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表象,实际上的她,总是在无人的地方调节自己不对劲的情绪。
她本就是那种,我要做,便要做好的这一类人,因此,自己施加了旁人都不知晓的压力。
她不能失败。
没有人知道她现如今处在一个悬崖的边缘,稍有差池就会坠入无边黑暗。
唯一看破这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露出来。
随时关注自家小姐状态的婢女巧言、令色,从容不破拿出手帕,轻柔擦拭小姐的脸颊。
她们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跟着小姐长大,故而,早已察觉出小姐的不对劲,可她们能站在什么角度为小姐着想呢?。
她们只能看准时机,找个借口给予小姐一个空旷的空间调节情绪。
直至前日夫人把账本和地契亲手交予小姐手上,那时,她们能感觉到小姐一步步接近悬崖。
为此,她们在昨日偷偷找上五姑娘,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现下,小姐能毫无顾忌哭了出来就好,她们不求旁人期盼的荣华富贵,但求她们侍奉的主人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而在一旁观望的墨悠然看到了堂姐和其丫鬟坚固的主仆情深。
她深感欣慰并在堂姐的耳边说道:“姐姐,这是多亏了巧言和令色,他们昨日找我说了你的情况”。
“姐姐,培养出了很不错的丫鬟,恪守尽责,忠心耿耿”。
闻言,墨悠沁抬头望着她的两个婢女,说了句不符合主人的话语:“谢谢你们”。
如此胆大的发言,令巧言,令色当即慌忙跪下道:“小姐,这是奴婢该做的,担不起小姐的一句:谢谢”。
“还请小姐收回刚刚的那一番话,折煞了奴婢”坚定不移的话语从两个丫鬟口中说出。
为此,墨悠沁只能从别的形式感谢她们,说道:“既如此,方才的话语我收回,取而代之的便是你们的月钱涨了”。
“这个可以好?”。
这一消息出乎两个婢女意料,她们赶紧谢恩道:“多谢小姐,奴婢往后会更加尽心尽力”。
去往裙幄宴的路上,墨悠然留意到个别的流民徘徊在附近。
除去这些,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
上京郊外,星月湖,乃此次的裙幄宴之地。
平日里,贵女们之间的社交大多数都会在自家府邸设宴,极少数是会在府邸之外进行,而这次的裙幄宴,便是在郊外举行独属于贵女之间的宴会之一。
由宴会发起人牵引,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进行野宴,直至日暮方归。
参加者多为氏族、官宦及富豪家的年轻女子,届时,她们会相约作伴,用马车载着帐幕、餐具、酒器及吃食...等来到郊外游玩。
既然是宴会,均设有彩头,礼品以及对应的助兴游戏;常规助兴游戏的无非就是:行酒令,猜字谜,作诗,对联....等。
“吁”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人们的目光引去,那是两匹身材结实、高大的上等踏雪乌骓。
众人的目光顺着马儿望向那繁贵富丽的马车,轻柔的风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掀开一角,车门顶上悬挂着两盏镂空金丝楠木所制灯笼,兴许是方才马车停下不久,故而还在左右摇晃。
驾驶马车的车夫兼侍卫王和君恭敬道:“四姑娘,五姑娘,星月湖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