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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三年,冬末,长安城外。
在长安城外十余里,有一处官道,此处官道乃长安城北面南往长安的必经之路,每日来往人众本就不少,又逢岁末,官道上的人便更多了。
在官道一旁,身着便服,年不过十七八的太子中允岑长倩正束手站在路边,仔细地张望着,看向官道来人的方向,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玄色长袍,外披大氅,面容刚毅英武的中年男子在官道上策马而来,缓缓现身,在官道旁等候许久的岑长倩顿时来了精神。
“苏大将军留步,苏大将军留步。”岑长倩连忙上前,拉住了中年男子的缰绳,对男子道。
岑长倩乃太子少师岑文本亲侄,东宫属官,太子李恪的心腹,能叫岑长倩在此久候的也不会是常人,这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同为李恪心腹,岁末奉诏回京述职的左武卫大将军、卢山都督苏定方。
苏定方识得岑长倩,见岑长倩在此,连忙下马道:“长倩不在宫中伴驾,怎的在此?”
岑长倩指着不远处一辆马车,对苏定方道:“太子正在车中等候,大将军速去便是。”
苏定方闻言,才知李恪竟是亲自来官道旁侯他了,于是连忙把马交给了岑长倩,自己快步上前,进了马车。
果然,正如岑长倩所言,待苏定方进了马车后,正看见李恪坐在马车里,等着他。
“末将苏烈,拜见太子。”苏定方进了马车,对李恪拱手拜道。
李恪抬了抬手,热络地笑道:“定方快坐下,不必多礼。”
苏定方依言,在李恪的身旁坐下,而后对李恪笑道:“末将远镇漠北,往来闭塞,得知殿下册封太子的消息时已是去岁入冬,那时末将知太子夙愿得尝,喜不自胜,只可惜路遥数千里,未能亲临道贺。”
李恪笑道:“自己人,不必这般多的礼数,定方有这份心便够了。”
接着,李恪又问道:“本宫回京一载余,近来漠北还安生吗?”
苏定方如实回道:“一切安稳,末将用太子之策,以薛延陀、回纥、突厥三方制衡,如今的漠北唯大唐,唯太子之命是从。”
李恪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漠北新定,人心不安,这两年多亏有定方在漠北坐镇,本宫才能真正地安心,漠北苦寒辛苦定方了。”
苏定方道:“为将着正当如此,如何言苦。更何况太子于末将有知遇之恩,若非太子,末将现在只怕还是军中一小卒呢。”
李恪问道:“你可是本宫专程在你侯你,是为何事?”
苏定方道:“太子在此等候,想必是有要事吩咐。”
李恪道:“不错,本宫正是有要事要交代你,今时不比往日了,如今本宫为储君,你为边帅,本王同你相交,日后也需谨慎些,已免朝中流言,伤及你我。”
如今的李恪身为东宫储君,而苏定方乃是李恪旧部,又是节制漠北,手握重兵的边帅,未免旁人闻风参劾,李恪随意是不敢在东宫,在长安见苏定方的,故而今日在此等候。
苏定方道:“太子思虑周密,末将明白,不知太子是有何事吩咐?”
李恪道:“据本宫所知,你此次回京缘故有二,一为年末述职,但这只是次要的,月前前凉州都督李袭誉犯事,酒后因私愤仗杀番禾丞刘武,已被除职。李袭誉不过中人之资,难当大任,父皇也早欲替换,父皇此番专程下旨要你回京,恐怕是欲用你为凉州都督了。”
苏定方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讶色,问道:“可是太子举荐?”
李恪摇了摇头道:“不是本宫的意思,此事父皇只和中书省提过,圣旨已然草拟,本王也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恐怕待你抵京后便会颁下。”
苏定方不解地问道:“太子可知陛下调末将往凉州是为何故?”
李恪不假思索地回道:“吐谷浑。”接着,李恪顿了顿又道:“自打吐谷浑战败后便被纳入凉州都督府辖下,确切地说是驻军吐谷浑外,借吐谷浑节制、平定吐蕃。”
苏定方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吐蕃之事末将虽在漠北,但也有所耳闻,就在去岁初,我大唐应当还与吐蕃有过一战。”
李恪道:“不错,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可谓横空出世的英主,其下又有以论科耳、尚囊、禄东赞等心腹能成辅弼,已成气候。定方自漠北而来可能还不知,就在几日前,高原上和田之南的羊同和泥波罗两国已向吐蕃称臣,吐蕃已为我大唐西南大患。”
苏定方闻言,眉头微皱,对李恪道:“去岁中臣听得我大唐将士于松洲败吐蕃的消息,原本还当吐蕃已不成大患,没想到竟已至此。”
李恪道:“去岁所谓大败,不过是吐蕃畏我大唐兵威,未敢硬撼而已,松洲一战吐蕃未动根基,军力尚存,绝不容小觑。”
苏定方当即问道:“太子专程在此等候末将,必是就此事有所交代了。”
已李恪今日的身份,偷偷摸摸地出城,赶到长安城外来见苏定方绝不会是只为了告知李世民将用苏定方为凉州都督这个消息,若只是传达消息何须李恪亲至,遣一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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