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一片黄沙,有的只是一片死寂,难觅活水,梯真达官想在这戈壁之中寻得水源,又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身后还带着十五万匹牲畜,就算侥幸寻得了水源,又如何能够充裕。
当梯真达官赶着牛羊,一边寻着水源湖泊之类,一边继续地往南走去,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底气也不敢再拖延了,他务必尽快南行,免得牛羊牲畜甚至是人都折在了戈壁大漠之中。
自打遇袭后,梯真达官带着牛羊,每日小心翼翼地南行,每一日都有上万的牛羊因干渴或是水土不服而死掉,起初的一两日倒还可控制,每日死掉的牲畜不过数千,可到了后面几日,死掉牲畜的数字以万数猛增,最多的一日竟一次死掉了三万余只。
骆驼和马匹倒还好,一时间倒还扛得住,剩了六七成,可牛羊却娇弱地很,耐不住这连日赶路和干旱,死掉的最多,当梯真达官出了大漠后,剩下的连两成都不足。
五日后,终于出了大漠,待他在清点牛羊牲畜时,近十五万匹带着南下的牲畜,活着出了大漠的已不足四万之数。
四万,相距李世民索要的十五万聘礼连半数都不足,甚至只有半数的半数,这样的数字和计划相差太远,梯真达官的心便越发地担忧了,生怕大唐因此而拒了和亲之事。
但担忧终究也只能是担忧,梯真达官使命在身,还需得赶去灵州迎亲。
八月中,灵州,灵武城外。
梯真达官七月下自郁督军山启程,历时近二十日,当他们到了灵州时已是仲秋。
两国和亲是大事,待梯真达官一行浩浩荡荡地到了灵州城外,奉皇命主和亲之事的宗室子弟、江夏郡王李道宗和鸿胪寺卿高季辅已提前出城等候。
“薛延陀梯真达官,拜见大唐江夏郡王,拜见寺卿。”一番引见后,梯真达官倒也客气,身为突厥帕夏,在突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可眼下势不如人,如今到了大唐也是拿低做小,当先见礼。
近年来大唐外战,无往不利,前些日子又新平了吐谷浑,正是势盛之时,大唐君臣对这些番邦之臣本也就不甚在意,高季辅是文臣,倒还好些,尤其是掌军的江夏王李道宗更是如此。
李道宗看着拜在身前的梯真达官,微微抬手,将梯真达官虚扶起身,道:“来使一路辛苦了,还是请起吧。”
“谢郡王。”梯真达官道了声谢,站起了身子。
梯真达官起身后,抬头看了看,只看到李道宗、高季辅两人,还有随他们而来的一众府军,却不见和亲的普安公主的身影。
梯真达官问道:“请问郡王、寺卿,我薛延陀迎亲之众已至,却不知普安公主现在何处?”
诸位皇子中,李道宗和李恪都与长孙无忌不和,而李恪又与李道宗打过不少交道,甚是相熟,故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恪的缘故,李道宗对于薛延陀也无甚好感,对于和亲之事本也不甚赞同,只是皇命在身,依规照办罢了。
李道宗道:“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公主殿下乃万金之躯,天潢贵胄,哪有君候臣的道理,又岂会在城外等候。”
“那是,那是。”梯真达官连忙应道。
一旁的高季辅见状,也知李道宗性情如此,而且凡大唐边帅,对薛延陀这些北族大多没什么好印象,李道宗自然也不例外,高季辅怕梯真达官难做,这才开口道:“普安公主现在灵武城中歇息,待我们清点完聘礼之类,帕夏便随我们一同进城吧。”
聘礼,梯真达官听到高季辅要先清点聘礼,一时间不禁有些慌乱了,他所带来的聘礼于李世民所要的相差甚多,他自己清楚地很。
梯真达官含糊其辞地回道:“聘礼我已经带来,正在后面,待接了公主后便可交割。”
高季辅摆了摆手道:“依我大唐规礼,从来都是先下聘,再迎亲的,哪有倒着来的道理,既然帕夏已经备齐了聘礼,待我们清点一番后,帕夏便可随我与郡王一同进灵武城迎亲了。”
“如此也好,便有劳高寺卿了。”梯真达官带来的牲畜究竟有多少,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听了高季辅的话,也知道,一旦清点了,数量势必相差甚巨,但他也别无他法,只得应了下来,让高季辅带来的人去清点聘礼数目了。
灵武城外,高季辅带来的鸿胪寺衙吏正在清点牛羊牲畜的数目,而梯真达官正和高季辅还有李道宗在一处闲聊,只是梯真达官的心思却显然不在此处,心中正在想着一旦唐人发现了不妥之处,他又该如何应对。
果然,比高季辅想象地还要快上许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前去清点数目的鸿胪寺官吏便回来赴命了。
“郡王,寺卿,这聘礼的数目有些不对。”鸿胪寺的衙吏清点完了数目,快步走到了李道宗和高季辅的跟前,回禀道。
高季辅眉头微皱,问道:“数目有何处不对?”
衙吏如实回道:“薛延陀人带来的牛、羊、马、骆驼合计尚不足四万,还不足三成。”
“什么?”高季辅闻言一惊,讶然道。
紧接着,高季辅对梯真达官问道:“帕夏,这是何故?”
梯真达官忙俯身拜道:“寺卿息怒,我奉可汗之命南下,自郁督军山带出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