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一死,覆巢之下无完卵,天师府散了,一路上见不到多少道士,仍有一些执迷不悟不肯改行的,容寂碰上了就顺手杀了,免得祸害动物。
容寂飞鸽传信给在越州的臧昀,告知他自己带小花回平江府。那飞鸽传书快,约七日信笺就能传到,古遥困惑,把那飞鸽拽下来看:“为何这里的信鸽能飞得这么快?七日就到越州然后飞回来,比我飞得还快呢。”
纵使自己拍个疾风符,飞到越州也要好几天,这小小的平凡鸽子,却比他的速度要更快。
这点就跟醉仙楼的小二长相说话都差不多一样,成了谜。
回平江府后,容寂差人来打扫院宅,又去寻那古遥很喜欢的厨娘,得知对方今年春因疾病逝。
翌日,容寂带他上街去,只见满街都是敲锣打鼓的大红轿子,放着鞭炮,红彤彤地扬洒整个平江府。
古遥不是第一年来人间,看见穿着红衣的新郎官在马上,见怪不怪,跟着围观人群一起瞧热闹:“今日怎这么多人成亲。”
旁有个大叔点头:“今日是七夕,”扭头一看,是个这么俊的少年郎,也穿红衣,忍不住问:“小官人可曾娶亲?”
“未曾。”
“小官人可是住在城南云萝巷?我好似见过你。”
“你是?”古遥也瞧着对方眼熟。
这身材圆润的大叔说:“我是醉仙楼的厨子,你是我们醉仙楼的常客?”
“哎?”古遥惊讶,继而欢喜,“是你呀!烧鸡是你做的!”
“是我,”大叔瞧他模样俊俏,性子开朗,住在城南,也是稍好一些的普通人家,便起了心思,“我有一待嫁闺中的小女儿,不知小官人可有婚配……”
“我没娶妻,也未曾婚配,你有一女儿,那你女儿岂不是厨艺很好?”
“自是很好,得我真传,才情样貌均是上等……”大叔话还没说完,古遥就被身后的容寂拽了出去。
“哎?小官人?”
“我有点事……哎,哎,师哥,你慢些……”古遥被他拉着手心,牵到了桥头去,“我正跟人说话呢!”
“说什么?你打算跟人结亲?”容寂脸色微沉,眉宇间酝酿着浓云。
“不打算呀,他是醉仙楼厨子,我见他亲切嘛!况且,最近媒婆不是老来我们家说亲么。”
容寂带着他刚回来一个多月。
但容寂年纪不小了,模样这般英俊,附近有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偶在街上见了没有戴面具的他,就走不动路了,认定他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回家便一副非他不嫁的模样跟家中娘亲说:“我不嫁那秀才了!娘,你没见着云萝巷的沈官人,好俊朗!我打听过了,他还没娶亲!双亲已故,只有个十六七的小弟,家里有个侍从,没个女主人。娘,你快叫媒婆去帮我说亲!”
所以,近两日媒婆来了几遭,那姑娘的娘亲也来过,还招待古遥吃果子。古遥认得那家人,祖上出过举人,那柳家姑娘心高气傲着呢,发誓要嫁与有功名的男人。
然后就见了容寂。
“不娶。”容寂拒绝了媒婆几次,说自己在戴孝,媒婆一听就说:“那这亲事可以先定下来,孝期过了再成亲。”
所以容寂现又听他提起这茬,愈发不悦,扫过他:“你很希望我跟人成亲么?”
“师哥你不小了呀,人不就是如此,要娶妻生子的!”两人踱步在河边,里头荷叶刚长出,还很嫩。再往南慢慢走上一里,就是云萝巷。
“媒婆许了你什么好处?”
“唔,许诺要给我银两,我没有要呢。”
“以后休得提此事。”容寂声音没有波动,是惯常教育他的语气。
古遥不解道:“师哥又不是跟我一样的出家人,为何不娶?”
“这也要跟你知会?”
容寂不知缘由,只晓得不能,不可,犹如信念钉在他脑中。
古遥“噢”了一声:“真不娶呀?”
容寂肃清眉目,戳了戳他的脑门:“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又过了几日,那媒婆又来了,还没踢到门槛,臧昀就把人赶出:“说了我家公子不娶柳家小姐,怎还来!”
“不是柳家小姐,不是柳家的,是万家姑娘,大好事啊,是来跟小沈公子说亲的!”
古遥对外邻里的名字,也是姓沈。
“…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臧昀嘟哝一声最近是怎么了,月老显灵么,怎么这么多红线,他转身进去,同容寂一说,容寂摆手叫他把媒婆赶出去:“小花还小,不娶。”
结果他出去的时候,古遥就站在门口,跟那媒婆说话,也不晓得他说了些什么,媒婆大惊失色。
臧昀忙将他拽回来。
“公子说了,咱不说亲,”他塞了碎银给媒婆,“辛苦你了,不要再来了。”
媒婆哎了一声,那门就碰上了她的鼻子。
古遥回身,进了房里。容寂面无表情地问他:“又跟那媒婆说些什么?”
他颇有些得意地道:“我问那媒婆,柳家小姐可是放弃了,她说她没有放弃,还是非你不嫁,不止柳家小姐,还有个黄家小姐,刚才她同我说着呢。我都帮你打发走啦,想来她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