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向楠和她儿子到罗向东家里的时候,见到院子里有不认识的小货车,便知道那人还没走,应该还来得及,她便直接带着儿子开门进去了。
这时一个身量不高,圆脸微胖的男人,正拿着那仿哥窑贯耳瓶仔细查看。他听到突然而来的的脚步声和开门声,看看罗向楠,再看向罗向东,意思是问他这谁呀?怎么回事。
罗向东这时候又不好把瓶子从那人手里拿走藏起来,只好眼睁睁看着他姐进来。
她女儿果然没猜错,罗向楠看着那人手里的瓶子,脑子里翻涌出不少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跟她和罗向东一起相处的场景。
老父亲就留下这点念想,要是真卖了,她父亲留在他们身边的痕迹就几乎全没了。之前她不说,是因为她以为罗向东卖这个瓶子是自己要用钱,并没想到他要为她女儿筹钱。
“向东,这瓶子不能卖,咱爸留给你的东西就剩这一样了,你要是卖了会后悔的。”
“姐,你别管了行吗?”罗向东现在虽然也不爱去他姐家,可以前的感情不错。
“小罗,你这怎么回事,让我大老远来一趟,耍我呢?”拿瓶子那人责备地说道。
“不是不是,这瓶子是我的,我说卖就卖。你看吧,我姐这边我会劝。”
来收瓶子的人叫老侯,收古董有不少年头,刚才他就已经看出这瓶子是真品,罗向东告诉他的没错,的确是清仿宋哥窑的贯耳瓶。而且瓶体完好无损,他正打算说几句,用较低的价格吃下来,改日再一倒手,就是一大把钱。结果半道里杀出来个程咬金,想要把这事搅黄。这当然不合他的心意。
“哦,这位是你姐呀,我当是谁呢?失敬失敬,不好意思啊小罗他姐。”这人马上变得笑容可掬。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毕竟是罗向东让他来的,现在说不卖就不卖,对方并不理亏,何况又是这个低姿态,罗向楠才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让你白跑一趟,不过这瓶子是我爸留给我弟唯一的念想,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说什么都不能卖啊。要是你生气,我可以跟你道歉。”
老侯听了心里想着:“道不道歉的,对他有什么用呢?一点用没有,他要她的道歉干嘛?拿下这瓶子才是正经。
心里是这么想的,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回事。罗向楠的话一说完,他就说道:“哦,原来这是你父亲给小罗留下来的唯一念想啊?真要卖了是挺遗憾的。不过这事吧,你看看因为小罗跟我亲戚说要卖这瓶子,我接到信我就从外地匆匆赶回来,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啊,那种累,想想都怕,都要把腿坐坏了,到洛川这边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开车过来。结果来了又说不卖,你看这,这……”
他意图引起罗向楠姐弟的愧疚,好再找机会把她也说动。
罗向楠到底比不得他这个社会人,愧疚感咕嘟咕嘟地往外涌。这时她儿子感觉自己妈妈好像有点顶不住,便说道:“小舅,我姐说了,她不会用你卖瓶子的钱治腿的,你卖了她也不用。舅,你别卖了,要不我姐该生气了。”
老侯:“……”怎么还有这事?小罗卖这个古董是要给他姐的女儿治腿?
“小罗,你外甥女腿怎么了?我倒是认识不少人,你说说情况,兴许我能帮你找几个好大夫。”老侯说得一脸诚意,这次没提瓶子的事。
罗向楠有一点心动,不过对方到底是生人,戒备和提防肯定是有的。
“哦,是吗?”罗向东也把这话听了进去,他朋友确实跟他讲过。这位老侯交际挺广的。
老侯把那瓶子放下,像是买不买都不强求了一样,说道:“当然了,不管是咱们洛川还是省里,甚至是首都那边,我都认识人。不过到底找谁得看看你外甥女到底啥毛病。”
罗向楠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毕竟在她心里,丫头的腿才是最重要的。这人要真有这门路,他们求都求不来。
“当然了,不过……哎……”老侯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跟罗向楠说道:“不过我要是说真话,你可能又会多想,以为我非得买这瓶子不可,所以拿话忽悠你。你要这么想,其实我挺冤的,第一个,我不知道这瓶子是你家老人留下来的念想,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本来我都想出两千块钱买这个瓶子了。没想到……”
他见这些话说出来之后,罗向楠果然又尴尬了,罗向东也默默无语。目的达到,这才接着说:“算了不提这个,就说说这个腿的事,不瞒你们说,我认识的专家都是省市大城市和首都那边的,可不管去找谁,没钱玩不转的,需要的钱多着呢。我就算尽力帮你说情,至多只是能给你优惠些,也优惠不了多少。可你女儿还年轻,要不趁早治,那不就耽误了吗?”
那人边说边摇头,叶景涛听他这么说,觉得这回他自己也顶不住了,再不去告诉他姐,一会这瓶子说不定就没了。
在场的几个大人全都转着心思,没人理会叶景涛离去。而老侯还在说着:“前几年我到我一个朋友家走走,然后看着她侄女了,长得这个漂亮,只是可惜了,她坐轮椅,最后嫁的也很不如意。工作就更别提了,也就挣几口饭吃,哎,你女儿虽然没她那么严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