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烦恼,难道那不是一趟愉快的旅途吗?”
朱丽娅奶奶是一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
“不,旅途其实很愉快,食物很好吃,人们也很友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一样。”
窝在壁炉边的小猫被交谈的动静打扰,好奇地起身向奥罗拉走来,竖起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着她的小腿。
“所以,你需要和人谈谈,需要我帮你找到那一个线头。”
“你能在我心里看到什么呢?”
朱丽娅奶奶温和地望着奥罗拉,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引导,“亲爱的,线头其实就握在你手里,不是吗?”
奥罗拉搅拌热饮的动作顿了顿,最终叹了口气,坦诚道,“我察觉到了他人对我的爱。”
她又继续补充道,“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东西,即使我不会,也不需要去回应……但这总让我想起不那么好受的事情。”
奥罗拉讨厌多余的情感,不喜欢任何人自以为是的付出,讨厌扯上莫名其妙的联系,这让她感到很麻烦。
“所以这是今天的话题,唔,一个古老深刻的议题。”
朱丽娅奶奶耐心地陪在她身边做问道,花苞型落地灯投下的暖光将布艺沙发照得温暖明亮,“那,在你看来爱是什么呢孩子?”
奥罗拉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不远处一盆开得灿烂的百日菊上。
那是伊尔玛最喜欢的花。
朱丽娅奶奶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它的花语是思念。
“爱是亏欠。”
奥罗拉收回思绪,认真地回答,“在我第一次意识到许多人爱我时,刚好是我第一次目睹死亡的时候——后来,伊尔玛收养了我,那时她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却一刻不停地绑上养育我的责任,牺牲了更好的选择……她们都爱我,而我觉得亏欠。”
这是奥罗拉·平斯对爱的最初体验。
“我永远恐惧这样的无能为力,我也无法像她们那样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的爱,既然这样,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奥罗拉坦诚地说道。朱丽娅奶奶是个很好的听众,她善良,温和,在她面前掩饰从来没有一点用途,索性畅所欲言。
奥罗拉努力让膝上颤抖的手恢复平静。
“不,亲爱的孩子,爱并不是亏欠,它不应成为你的枷锁。”
朱丽娅奶奶怜悯地看着奥罗拉,摸了摸她冰冷的头发与脸颊,“你不用总担心亏欠什么,与亏欠相提并论的是伤害,是补偿,但从来与爱无关。”
“爱是当一个人足够爱自己的时候,就会有多出来的爱意流向他人。爱是尊重、理解、陪伴,爱是一种祝福,是为贫瘠的生活种上玫瑰——爱从不是一方付出,一方受而有愧,真正的爱是不需回报的本能——你要相信感知到的爱意,相信你具有爱人的能力。”
“我不愿意爱他人甚于自己——”
“你可以这样做,我并未说完爱所有的模样,那是一个庞大灿烂如宇宙群星的概念,而你我只是短暂置身其中,只要……”
“只要什么?”奥罗拉的注意力凝聚在这个词语上。
“只要你对自己诚实。”
奥罗拉愣了愣,她忽然记起,自己虽从未给贫瘠的生活种上玫瑰,却也曾不止一次来到这,给伊尔玛买去灿烂绚丽的鲜花。
手中的热巧克力慢慢凉了下来。
奥罗拉·平斯礼貌拒绝了朱丽娅奶奶安慰般共进晚餐的邀请,回到了自己家里时,最后一丝稀薄的余晖刚好照在客厅里,照在了壁炉旁的信件与礼物上。
银灰色的火漆章折射着孤零零、冷冰冰的光。
奥罗拉走上前将掉在地上的信封放回原处,一颗心平静非常
指尖传来花纹起伏的弧度,传来信纸刻画的凹痕,一个人怎样写信的方式似乎处处体现在细节里。
奥罗拉忽然自嘲地想,自己也许并不是一块沉默冰冷的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