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天(2 / 2)

来,却见玉树临风,银冠白袍的左相公仪休正在她身后。

以风流著称的左相此刻手中执一卷文书,神态看似轻松洒脱,上官玗琪却可察觉他眉心微拧的一丝沉重。她亦不由得微叹一口气,向一侧让开。

把门的士兵却依然寸步不让,恭谨地道:“大人,诏狱此刻任何人都不能进,左相大人也不能。”

公仪休与上官玗琪终至变色。公仪休怒道:“你们是要在里边活活坑杀人犯不成?连本相进去对份卷宗都不能了吗?”

公仪休向来是一介文臣书生模样,士兵此时却被他这声厉喝震得当啷一声,手中长枪脱手,而人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却仍是战战兢兢地道:“大人息怒,诏狱……绝不容进。”他抬起头,脸上满是乞求之色地道:“上头的命令,……小的就是头掉了,也不敢违抗啊!”

公仪休一向春风和煦的面色终于变冷,道:“能在诏狱只手遮天,包办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这等手腕,除了‘素手阎罗’裴夫人更有何人?只没想到裴夫人虽然多年前已然荣退,廷尉却仍然全在夫人一手掌控之下,势力着实雄厚!”

一个悠然的女音自门内响起道:“平日只听说左相大人温文风雅,没想到竟敢这般公开泼脏水到我裴家头上,想必今日是借了上官大小姐的势力与风头?”

金属撞击兵甲声传来,一身红装,风神翩然作军中打扮的裴家大小姐裴萸,赫然自门口现身。

当连续二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送进来时,阿秋发觉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有内功在身,只是稍微脱力,嘴唇干涸。但其他舞伎们,已然全部或躺或卧一地,奄奄一息,有气无力。

她不由得开始推算事情最坏的可能性。

最坏便是谢朗根本未来得及管此事。毕竟三四十人的乐伎,在他看来多关几天也就是多关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事后发现尽数暴毙,谢朗可能会查会追究,但也已经查不出什么来。

说到底一伙舞伎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人,本来就等同于罪奴,没了再招也就是了。

她们这些人尽数清理了,黄朝安也死了,此事永远不会再牵连到裴家的神獒营。

再招新的舞伎进来,神獒营规矩些不再犯,此事便成为了永远的过去。

如此铁腕,如此干净利落。

舍裴夫人的手腕,还有何人?

阿秋再度意识到在王朝的中央,权力的重要和致命性。杀人完全可以不用刀,亦无须自己动手。

安公再怎样想要帮忙,他始终不过是一名高级宦官,手插不到诏狱。

钟离前辈身为武林高人,亦是有心使不上力。

师父师兄们必然已得知此事,可是兰陵堂即便有心,亦不可能倾全堂之力来攻打天牢,那是明晃晃的造反谋逆。

作为天下刺客总堂,兰陵堂向来在暗处行事,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会攻打官府。

那么自己,就只能在这里坐着等死不成?

到了此刻,若说阿秋有过唯一后悔,便是不该让所有舞伎跟随而来。

应当按照原计划,她和孙内人师徒二人去见黄朝安。

甚至她只身去。

那样的话,无论成败,顶多她们一人或者二人下狱。至少,舞部从此平安了。

阿秋反复盘算过,取黄朝安性命不难,难的是她终究要为此付出代价。

或者因为身份暴露,不得不从此永远从乐府消失。

或者便是如今这般的受擒陷入狱中。

这便是与权力的争斗,这是比兵刃相见更为复杂的一场战争,皆因无论如何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须计算代价,然后作出抉择。

牺牲大还是牺牲小,牺牲别人还是牺牲自己。

想必,这才是师父将她投入宫中,望她学习的真实用意。

孙内人服毒之后,本就体虚,经两天两夜水米无进,脸色更是苍白得几近虚脱。

她见到阿秋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的模样,轻声地道:“是我连累你了,也连累了你们所有人。”

阿秋涩然道:“若这般说,都该怪我。我不该第一日进宫,便鹤立鸡群引得黄朝安注意。此后,他多次为难于您和薛教习,都是因您不肯交出我而来。”

孙内人轻轻地道:“就算你来了之后是如此,那之前死去的舞伎呢?就算你从未来过乐府,难道舞部就太平无事了吗?”

阿秋忽然觉得,自己这位舞蹈师父,虽然没有师父万俟清那般天纵之才,拨云化龙之能,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清醒与理智。她看待世事一贯淡然,而淡然中自有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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