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激流之声。
萧长安沉声道:“少师如何得知那白衣男子是兰陵堂的刑风堂主?”
顾逸不答,片刻后,却是幽然向他瞧来,道:“你右手心扣的是什么?”
萧长安右手一扬,三枚青蜂针直射顾逸双目,同时紫竹箫挥出,直取顾逸右肋,正是他为阿秋的“刺秦”所伤之处。
顾逸身形欲向后闪避,背后却是船舷,他避无可避,只得抽匣中镂月挡去面门三针,而萧长安的紫竹箫已抵至他身前。
萧长安武功虽不及他,但灵动多变,诡诈百出。在危机刚过,趁顾逸心神不定之际,巧用地利,有心算无心,故而得手。
奇怪的是那三名操舟的少师御者,对此置若罔闻,依旧稳稳只顾划船,便似他俩在聊天说笑一般。
顾逸淡然道:“你并非厉宗主原先选中要来建章的弟子吧。你究竟是何人?”
萧长安微笑道:“那又如何?我已经来了,并且顺理成章进了南朝皇宫,还得少师钦点,成了最为显赫的东宫飞凤卫者。即便我师父也不会说我什么的。天下之物,本就有能者居之,我靠自己的本事,又有何不妥?”
顾逸叹道:“你师父厉宗主乃谦虚君子,若听见你这番话,怕不要气得吐血。”
萧长安微笑道:“我与他不同。我是兰陵萧氏子孙,少师可明白了?”
兰陵萧氏乃北方高门中的高门,其地位几乎等于南朝的上官家,当年却并未渡江而留于北羌境内,因其世族高门清范而受北羌国主重用,至今仍然是北朝显贵。
武林门派,亦有收世家之子为徒,与普通传武不同,更多是立场的联合和利益的结盟,与联姻类似。只是隐世宗向来高蹈世外,没想到竟然收了北朝兰陵萧氏之人为弟子。
顾逸道:“所以我此次渡江遭遇伏击,信息是你放出去的?”
萧长安笑道:“若我说是,少师是否会后悔自己错信人,看走眼?”
顾逸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厉无咎的弟子,绝不会有坏人。我信他。”
萧长安从未想到过一向冷峻威严的顾逸眼中,亦会流露出这般深沉的信心与情感。
在他眼中,师父向来是迂腐有余,机变不足的老古板。却未曾想到过,或正是这份古板执著,令身为弟子的他得到南朝第一人少师顾逸的如此信任。
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道:“你可知,我这箫中藏剑,此刻我只需扣动机括,剑刃即刻弹出,便会要了你命。”
顾逸深深凝视他,道:“所以你如此挟持于我,是想要什么?”
萧长安被他一问,方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年少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厉色,狠狠地道:“将那花钿给我!”
顾逸这次却被他弄得错愕,道:“什么花钿?”萧长安却闷声不语,只是将手中竹箫再往他肋上抵进半寸。
顾逸忍痛,经了昨夜的“一宿缠绵”,他内伤已好得差不多,可外创却不是一时半会说好便好的。他瞧着萧长安满面戾色的模样,心中便也明白了大概。
大约萧长安的怒火,从今晨见到阿秋被他自房中抱出便已经有了。不过那时他隐忍不发,还替自己送了阿秋回去。直到方才墨夷明月来袭之后,他察知自己身上有伤,这才找着机会。
这少年看着恣意狂放,实则也当真是十分隐忍深沉之人了。
但这事顾逸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解释,故也愣在当地,出声不得。
两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瞧了半晌。
萧长安先泄了气。他瞧着顾逸那漆黑如墨的清朗眸子,丧气地道:“你起个誓,以后再也不可近我阿秋姐姐,我便放了你。”
顾逸张口,想说那若她找我呢。
但又明知萧长安要的回答不是这个。
萧长安要的答案是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顾逸心中,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唯有三副船桨拍击水面的声音,依然徐徐自若。
萧长安瞧着自己的箫还抵在顾逸肋间心口,可顾逸却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由得心头火起。
他重重将箫往地上一扔,怒道:“不管怎样,我不准你再找她!因为,我喜欢她!”
直如一盆冷水自脊梁骨上浇下,顾逸整个人都清醒了。
萧长安进宫的身份,是安道陵的门生,乐府的洞箫乐师。应该就是从那时起,他便喜欢了阿秋。
他听得自己的声音中气不足地道:“那她,喜欢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