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顾逸眼睛都不眨一下,对答如流:“你不会杀我,因为你舍不得。”
“当啷”一声,阿秋手中匕首落地,她诧异地将美目睁得大大道:“你怎知道的?”
顾逸好笑地瞧着她道:“你喜欢我,若连这我也看不出,那我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他意有所指地道:“别忘了,你曾自愿对我以身相许,那可不是我逼你的。”
他理所当然地说的就像这事已经发生过一样。阿秋算是亲自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羞愤交加”,也晓得为什么有人要以死明志,自尽全节了。
阿秋尴尬地默默捡回“刺秦”,藏回袖内。
她终于明白一件事,顾逸无论是清醒是迷糊,都不是好糊弄的。
顾逸见阿秋满腹郁闷、莫可名状的样子,眸中精芒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淡淡地道:“这是我的秘密。不过,你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阿秋本已死心,因为要从顾逸嘴里撬出他不想说的事情的人,怕是还没出生。然而顾逸这么一说,她又重燃希望,期盼地道:“少师请说。”
顾逸看着她雀跃的眼色,好笑地道:“你对我的秘密那么好奇?你既不是我的敌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真的是很喜欢我了。”
阿秋硬着头皮道:“少师过誉,还行还行。”
顾逸慢条斯理地道:“那么,我这个条件对你来说一定也不为难。”
阿秋愕然道:“什么条件?”
顾逸理所当然地道:“你让我亲一口,我便告诉你,为什么我的伤不会好。”
阿秋原本站在他身前,此刻却是进退失据,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这样的顾逸的行事风格,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之外。他还真是坐着不动,也可以轻薄她。
顾逸直视着她道:“怎么,你觉得很亏吗?只用一个吻,便可以交换到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顾逸的秘密。我若把这个条件放出去,怕是全天下等着要我亲的男人女人,能从泰山排到东海之滨了。”
阿秋暗自抹一把冷汗,心里想道:你不如把这条件向裴元礼去说,他大概很乐意让你去亲。面上当然却不敢露出任何不敬。
顾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阿秋此刻满脑子却都是他起始那句:“你不可以拒绝。”
其实从踏入这里开始,阿秋便发现一件事。他想要亲近她。无论他嘴上说的是什么理由,但若她拒绝,他便会让她走。没法判断这是不是自尊心受伤后的反应。
阿秋艰难地道:“为何是……这个条件?”
换了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她都想象不出来顾逸会开这样的条件。
顾逸凝视她,眼眸中似有火星隐微,明白无误,清清楚楚地道:“因为我想。”
阿秋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答案。
她垂下鸦羽似的长睫,将柔软如花瓣的嘴唇,轻轻印在顾逸唇上。
是天旋地转,脑中轰然的感觉。
顾逸一直都不肯放开她,是霸道而直接的攫取与纠缠。
直到她原本撑在他身前的双手,无力地松开,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瘫软在顾逸坚实的怀抱之中,依靠他的支撑才能坐稳。
迷惘之中,掠过的念头是,所以自己,真的是很喜欢顾逸。
耳侧若有若无,传来他的低语,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畔。
“我的这副身体本已衰朽,全靠丹药的支撑才能保持至此。你的匕首是战国古物,其上的千年古兵之气,正好克制我的身体。所以伤损不能修复。”
这人在这种境况下,还未忘记他答应她的事,还真是守信。
所以顾逸之伤并非外伤,而是刺秦的古兵之气借由创口入侵经脉,而身体亦不能自行修复,时间一长,杂气丛生,便愈加严重。
与万俟清决斗,被他的修罗掌力侵入,只是引发他体内真气崩陷倒转的诱因而已。
阿秋渐渐恢复清明,忽然想起一事,目露喜色道:“‘刺秦’是我的兵器,亦受我所驯。我可试着为你驱除其兵气,或可治愈。”
有件事是本堂机密,那就是她与“刺秦”的缘分是特别玄奥深密。并非每一任的神兵堂主,都能执掌刺秦,因启动“刺秦”之前,有一个歃血结约的仪式。大部分前代的神兵堂主,都不能过此一关。
阿秋是兰陵堂近百年来,唯一能以歃血仪式启动“刺秦”的神兵堂主,也因此万俟清极为重视这个弟子,认为挑战强权的“刺秦”复出,是天下代立的征兆。所以她在堂中代号“荆轲”,因为唯有荆轲乃千古刺者第一人,可以执掌刺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