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指了指摆在窗户下的小榻:“你就睡这里吧。”
沈霁筠没有异议。
分配完了住处,谢小晚走入了卧室,手指微微一屈,一道灵气环绕而去。
灵气所至之处,幔帐纷纷落了下来,将外界的纷扰都挡在了后面。
在幔帐拉下之后,卧室自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谢小晚在其中稍稍放松了一些,将鞋子踢到一边后,毫无顾忌地扑到了床榻上,抱住了上面放着的软枕。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东荒荒野奔波,又要时刻防备着空度,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闻着淡淡的安神香味,就不免涌上来一股倦意。
谢小晚将下颌搭在软枕上,轻轻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看向了房间中的另一个人。
隔着帘帐,隐约能看见一道身影。
他坐在了床榻上,就算是只有一个人,也依旧保持着笔挺的姿势,看起来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真没有意思。
这个人……
谢小晚的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随后他就陷入了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
许是太久没休息了,谢小晚在睡梦中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在何处。
在半睡半醒间,他好像听见有一个人在耳畔说话。
那声音冷静克制,哑着声音问:“可以不渡情劫吗?”
这人是……谁啊?
怎么还管他渡不渡情劫的?
谢小晚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没有理会这人,翻过了身沉沉睡了过去。
清风吹拂,幔帐轻轻摇动,在灯光下浮现粼粼波光。
一双眼睛悄然睁开,直直地注视着幔帐上的花纹,像是透过这重重阻碍,看向后面的人。
眼中不似往常平静,而是暗含着汹涌而激烈的情绪。
小晚。
沈霁筠将这两个字慢慢地在唇舌之间滚动,好似一汪烈酒,又好似……一瓶封口鸩毒。
可不管是哪一种,总能让人情愿服下,亦甘之如饴。
-
一觉醒来。
谢小晚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可身体却还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的劲。
他干脆闭着眼睛趴在软垫上,软声道:“妙音……”
大概是睡了太久,谢小晚都忘记他现在身在东荒,而不是在风月楼之中。
妙音并不住在这个房间里。
可等待了片刻后,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朝着卧室缓步走了过来。
谢小晚还以为是妙音,看都没看去一眼,就抬起了手:“妙音,帮我穿一下衣服……”
谢小晚是一向被人伺候习惯的,皮娇柔嫩的,带着一股精雕玉琢的臭脾气。
渡劫的时候还好,一旦回到风月楼主的身份,那就会将这些坏习惯完全暴露出来。
若是往常,一说这话,妙音就会过来替他更衣。
可现在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来人动作。
谢小晚的嘴唇微张,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就算是抱怨的声音也像是在撒娇:“妙音,为什么还没帮我穿衣呀。”
来人脚步一顿,站在了床前。
他落下的影子高大,与往日娇小的侍女大相庭径。
谢小晚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又抬了抬手腕,意识来人帮他更衣。
这次,来人没有让他久等。
谢小晚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住,他顺着这个力气坐了起来,十分习惯地张开了手。
窗边的烛台灯光洒下,橘色的灯光蔓延,使得床榻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少年跪坐在锦绣堆中,头发散乱了下来,犹如一匹上好的丝绸。他低垂着眉眼,脸颊微微翻红,还带着一股朦胧的睡意。
沈霁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拎起了一旁的衣袍。
穿衣这件事,对于沈霁筠不算是陌生。
他半跪在了床榻前,先替谢小晚系上了腰带。
当手臂环过腰-肢,束起腰封的时候,沈霁筠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少年的腰实在是太细了。
这腰线就像是一轮弯月。
少一分就显得太瘦,多一分则太过于突兀,只有这般模样,才是正正好好。
在触碰到腰线的时候,沈霁筠的手指甚至轻轻颤动了一下。
“妙音?”
在这停顿之下,谢小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睁开了眼睛去看,看见的却不是妙音,而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谢小晚:“……”
怎么会是沈霁筠帮他穿衣服,妙音去哪里了呢?
一定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太对劲。
谢小晚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人还是沈霁筠。
谢小晚蹙起了眉头:“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霁筠平静地开口解释这一切:“你让我替你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