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十二月,格外湿冷。寒潮下的风带着极具的侵略性,似乎要钻入人骨髓,血液也在渐冻不冻的边缘。
校外沿路的梧桐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万物在冷色调中略显寂寥。
年末将近,青川特色校园活动日也被提上了日程。各式社团成员在社长的带领下,组织着从校外借篷,放眼望去,沿路是或蓝或红一片。
冬天的五点半,天已经很黑了。
广场上仍有不少学生在做着活动布置的收尾工作。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随其后的是,某个社团的蓬檐亮起了绚烂夺目的灯光。
灯串与草坪里的小夜灯辉映,把沿路大树上挂着的红色喜气照得一清二楚。
“真漂亮啊!”有人惊叹。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如雨滴坠落的鼓点音变轻了。
原夏他们是器乐社团,红蓬蓬周边挂满了各种音符卡片,指尖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的旋律与一旁的电子琴音相撞,津久未散。
似乎一直回旋在天际。
隔壁是手工制作社,马尾女生一边听着伴奏,一边用艳羡的眼神看着远处。她和旁边的同伴说:“早知道花这么点钱就能这么惊艳,我们也买点小灯串了。”
“是啊。”好多人都被这暗夜中突闪的五彩缤纷吸引了注意。
马尾女生回头摸了摸自己制作的包,很不甘心地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今晚的美丽是他们给的。”
“过分了啊。”原夏的社长把玩着鼓槌,微仰头说。
马尾女生闻言,谄媚一笑:“月姐,哪能啊,今晚的快乐就是你们给的啦。”眼前可是美丽的馨月副主席,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单馨月向马尾女生点点头,转而对身边的社员说:“今天就到这吧,这天也是怪冷的。”
“好耶,解散!”中间有个男生高喊。
这话一下子带动了周边气氛,附近布置的差不多的其他社团成员纷纷站起身。
“大家后天加油!”
校园活动日不光是做给家长领导看的,更多的是,社团成员可以依靠其中的买卖获取收益,他们会统一把活动日的钱捐赠出去。
这是贵族学校的小姐少爷们,不依靠家里长辈的一次劳动。
“加油!”
霎时烘热昂扬的氛围与校外的肃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一下子走了很多。
单馨月作为社长,准备留到最后再走。借着皎白的月光,她看到旁边的女生正在不紧不慢地拉上吉他背包。
月色倾泻而下,落在女生乌黑的长发,她的睫毛好像很长,配上素净的脸蛋,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她是美的。
不是那种有攻击性的艳丽美,是无声无息,却又举手投足间吸引着人的美。
话到嘴边,单馨月像是想到什么,会心一笑:“夏夏,是在等人吗?”
原夏抬眸,她好像也清楚社长的潜台词,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他今天有事先走了。”
“那你还不走吗?”
“嗯。”原夏背着吉他起身:“今天中午可能在礼堂小房间落了条手链,我想去看看。”
单馨月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面色有些担忧:“时间可不早了啊……”
从她犹豫的神情中,原夏能看出她很想陪同,但又碍于其他什么事。
“学姐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去的。”
“好吧。”单馨月叹了口气,“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学姐也是。”
***
背着吉他的女生路过自己眼前时,殷殷正在弯腰叠凳子,她转身的余光扫到了女生扬着白皙的脖颈,目视前方。
走路时的身姿很挺拔。
意识到这个身影有些熟悉,殷殷从叠凳子中直起身子,眼神明暗交错地望着吉他女生远去。
她们社团场地在校园长道的尽头,也是离校大门最远的地方。
眼下天色已晚,刚才有人说解散带来了不小的波动,大多学生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离去,而原夏却背着吉他往反方向走。
看样子,她还有事要前往学校某个地方。
殷殷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何种模样,但努力压抑情绪的面容里一定多了几分扭曲。
她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凳子。
月色把原夏的背影勾勒的愈发颀长,她越走越远,大衣下的裙摆随动作拂起。
那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似乎永远也学不会。
殷殷想起了之前的香山行。
她原以为原夏把她叫到老庙后院是想耍小心机陷害她,又或者装柔弱博取同情。
可直到下山后,殷殷才彻底明白了原夏的用意。
“殷殷,怎么了呀?”当时陈子怡咕哝着说,“感觉你从后山回来,就有点心不在焉。”
“我没事。”
殷殷刚说完话,就踩空了台阶。还好陈子怡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还没事?”陈子怡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我……在想,”殷殷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说,“想原夏。”
陈子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