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测隐之心了,她连忙又蹲下身子,双手捧住爸爸康大功的脚又洗了起来。 “爸,我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的想法,做法是完全不同的,我的这种想法和做法,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改变了,我要用我的认知,我的付出,我的辛苦和劳累去维持和延续我的这个家,使她正常,圆润的向前面发展。爸,今天晚上我大逆不道一回,我问问你,你能觉察出来我的难堪不能”?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爸爸康大功的脸,好像是催他回答问题,见康大功一脸的不解,她又说:“爸,咱响应国家的号召,遵守政府的法令,这是一个共产党员的义务和责任,没有错。你建个‘醋缸库’,是响应国家‘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在祖国那种特殊的时刻是有其特殊的积极意义,但那里面的几十万斤的小麦都弄哪里去了?苏家屯的大人小孩子难道心里都没有个数?他们心里谁不明的镜子一样,爸爸……”。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泣不成声了。 好大一会儿,康素贞又说:“爸,当苏家屯的众人心里都怀着这样的一个事实去面对我们,去面对我,你理解是什么感受吗? 你理解我是活在一种怎样的压抑氛围里吗? 你理解我当年为什么要跟苏老二的吗? 作为你的闺女,你理解我这辈子我需要为多少人赎罪吗? 你想过吗? ······ 他们说起来了,还都说我是享你的福了……”,康素贞又无奈地呜咽起来。 好大一阵子,悲痛欲绝的康素贞抹了一把眼泪又说:“爸,那一年我住娘家,家丁和家贝饿了,当时我手头儿有点事松不开手,没有及时喂他俩,他俩就在你的床上大哭,你当时发了很凶的脾气,说我不理解孩子们饿了的时候有多难受。爸,我会不理解人饿了的时候有多难受吗?人们常说肚子里‘饥辣辣的’的,‘辣’呀!爸,那就是人饿了的时候的感觉呀! 你呵护我的两个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心,但你想过没有,那么些年,‘醋缸库’里那么多的小麦你不叫队里的人吃,整个苏家屯的孩子饿的睡不着觉,撕心揪肺地哭,他们都不难受吗?他们的大人都不心疼吗?” 康素贞又说不下去了。 ······ “爸,我为啥扣土挖泥在这里弄个房子,实话告诉你,除了养你的老,我是不愿意听见任何一个人说起关于这样事情,但小黄镇的那几代人有谁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不是经常把这样的事情挂在自己的嘴上?我对这种议论非常的敏感。爸,一个人没有能力为众人办什么有益的事情,那就默默的去享受自己的日子,不管日子宽松还是紧狭,那都是幸福的;若是有能力为众人办事了,就一定在国家的法律法规框架下,尽量为乡亲们办一些好的事情,那便是一个人最幸福的日子。爸,一个人是万万不能人为的为可怜的乡亲们添堵的呀!爸爸,你当个队长,要是不为队里那些没有成色的人,人势弱的人家扛着点,不为他们的吃喝穿戴照顾一些,反而只对那些人势重的人家撑腰做主,你好好想一想,你当那队长还有啥意思?又于心何忍? 爸爸,一个好的家庭并不完全是财富的充裕,人多势众,也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有多厉害,他需要和谐,需要善良,需要和大家共同在一个频道上和谐度日子。 你再想想,你骂人家,你羞辱人家,人家不会骂你?不敢骂你?人家还要听你的话?受你的领导?不敢造反?爸爸,我总觉得你是这个世上标准的憨子呀”!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松开康大功的两只脚,斩钉截铁地说:“你好好想想,往山上沟下方宅基是听了哪个共产党的指引了? 是哪个共产党的干部叫你这样做的? 这样做违背不违背共产党人的初心? 违背不违背自己的良心? 世上都是谁这样做过? 这样做的必要性在哪里? 我每每在大街上碰见那些人家,我的心里是啥滋味? 他们的心里又是啥滋味? 爸,我能理解你的不易,但你做这样的事情,必要性在哪里?爸爸……”。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的住室。 康素贞躺在床上,想到几十年来苏家屯人的生活环境,她又是一阵“雨儿滴滴”。 但她也一时的轻松,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良心话;她又一时的愧疚,刚才的一席话,自己是不是有违“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了呢? 淑女康素贞,苏老二一辈子待见的女人,她就是生活在这样极度的矛盾生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