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农忙还没有开始,他好不容易找了几个自以为是当年待他们不赖的人,说是自家的前临街就要塌下来了,让他们无论如何挤出半个月的时间去帮个忙,趁老墙的土坯还好,把房顶重新翻新一下,以达到下雨不漏的目的。 当时,那些人也都答应了,就在一个“黄道吉日”开了工。 旧房顶倒是扒光了,不过,这个时候便有人说自己的庄稼熟了,要收庄稼了,不能再来了······。 那语气不容置疑,他也不便阻留。 这时,康大功开始着急了,他知道,照这样的速度恐怕上了冬也翻修不出一个新的房顶来。 每当夜晚人们都回家的时候,他就徘徊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发愁。 有时他可怜自己,事到如今还这样瞎操心干什么呢?塌了不是也算完? 有时他恨那些私自逃跑的人,要是在当年,一句话就能把他们的户口给扒了,自己能让他们无法在苏家屯过日子。 可怜归可怜,仇恨归仇恨,他自己也知道“虎落平阳遭犬欺”的道理。 就在那天晚上,盖房的人回家不久,天上就下起了大雨,一直那样的下着。 康大功急得团团转,但他不敢往房顶上上,他知道既是自己上去了,他一个人也没有能耐将那露天的土坯墙遮盖住,并且还随时有从上面掉下来的可能。 那时候,他一次次的到大门外张望,希望看见雨幕中有当天在这里干活的人来到这里给他盖一盖那些怕淋湿的东西。 但一个人也没有来。 这个时候,康大功不能去喊人家,他知道,苏家屯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下了大雨;都知道雨天有很多需要遮盖的东西;尤其是当天在这里干活的人都认为这个时候没有充分的理由和感情去加这个班儿·····。 就连和自己住在同一条街上的薛家兄弟和自己康家的亲兄弟们也都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 那一夜,康大功就立在雨地里,听着那秋雨“唰唰”的下,听着那土墙上“扑塌扑塌”的土坯子往下掉,雨水和他的泪水一起往下面流·····。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一点点的觉悟: 人这辈子盖房子真难!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深深地的觉悟倒:承当给自己盖房子那些人的行为是对自己没有丝毫情面的羞辱。 这时,他不再装病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