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金水往西川赶的路上,萧镜心中的气未消,对柴俭爱答不理,和赵虞贞说说笑笑。
这天晚上柴俭终于忍不住,进她房间里钻到床上,在她身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她仍然无动于衷。
背后的动静停了,萧镜翻过身看他。
面敌时他的眸光像一把长刀狠厉,微微上挑的眼尾此时含着泪光明润可怜。
“你哭了?”
柴俭避开对视,快速垂下眼皮眨了眨:“没有,我困了。”
萧镜听他念了半天经的确困了,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哄道:“别哭了。”
“那你别生气了别不理我。”
萧镜看着他摇摇头:“不行。”
柴俭赌气将头偏过去,闭上眼。
萧镜看着睡着的他,思索是不是因为自己没了记忆,所以疑心病作祟。可是他确实形迹可疑,自己审视的时候他神态也不对劲,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没有记忆就只能相信直觉,直觉也是心里依据对他多年的了解才会产生的,按理来说不会有误。
她怀着微弱但持续的不安,沉沉睡去。
*
柴俭端着做好的羹,听见萧镜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
“他那样低贱的人,县主怎么如此宠爱有加?”
“我们毕竟一起长大。”
另一个声音说:“你说柴俭低贱,你自己不也是乐伎?”
柴俭捅开窗户纸,看见萧镜倚在座上,左右坐着两个乐伎,左边那个依靠进萧镜怀里,千娇百媚夹着嗓子,得意洋洋道:
“我母亲可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父亲是正经商户,不过家道中落才学了技艺,也比他强一百倍,不过五年光景就弹得一手好月琴。他自幼长在烟花柳巷,不通音律也就罢了,谁知幼时有没有被人玷污过呢?”
右边那人道:“说得对,县主,你怎么能娶这样不清不白的人当正室?”
“侍夫罢了。”萧镜拿起一颗葡萄伸给右边的乐伎,勾起唇角不屑道,“体贴懂事便好,说娶他当夫君不过是哄他高兴的话,别吃醋了。”
那人用嘴接过葡萄,顺势倒在她怀里。
柴俭哐当一声推开门,摔了盘子。
左边那人立刻站起来高声叫道:“哥哥你失心疯了?怎么敢偷听?”
不等他说话,萧镜先怒道:“你要和我叫板吗?宠的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做这妒夫样子是要治我吗?”
右边的人拍着萧镜给她顺气:“县主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哥哥你就跪下认个错,气性太大吃亏的还是你啊。”
柴俭攥起拳朝着左边的乐伎正要冲过去,一盆水泼了他个透心凉。
“出发了。”
柴俭从床上坐起来,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脸滴在床上,他盯着面前举着水盆不知所措的赵虞贞,眼中冒出火来。
赵虞贞一脸歉意:“姊姊让我来叫你起床,我看见你在床上抽抽,以为你发羊癫疯了,哥哥不会怪我吧?我也是好心。”
柴俭见他表面诚恳道歉,实则一脸等着他犯错有所期待,想着自己不能失去端庄淑良的名声。
他气到要炸开,紧紧攥住想拿刀把他劈了的手,脸上还是保持温和微笑:“怎么会……上路吧。”
到了西川前最后一座城,萧镜和梁宝竺许善怡去买东西,留下柴俭和赵虞贞在客栈。
萧镜回来一进房门就看见柴俭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一块流着血,血刚好从眼角滑过脸颊犹如一道泪。赵虞贞站在他一步远的地方,将凳子举过头顶冲着柴俭,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怒气腾腾。
赵虞贞扔掉手里的凳子,冲到她面前解释:“萧镜,是他先挑衅的我。”
萧镜看向柴俭。
柴俭委屈地蹙着眉,垂眼道:“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就嫉妒我还打我。”
萧镜对赵虞贞道:“你出去。”
“你理智一点,我根本不会武功,他如果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我一碰就倒了?”赵虞贞摊开手极力辩解。
柴俭抬眼看向萧镜道:“我不能欺负不会武功的人,何况他有伤在身,是救了妻主的大功臣,我不敢动他。”
萧镜又看向赵虞贞:“他会武功就是你打人的理由?”
打伤了人还气得直眉瞪眼脸红筋暴的赵虞贞和识大体委曲求全的柴俭一对比,高下立判。
“我……”他看见柴俭在萧镜身后摇头晃脑一脸得意的样子,指着他,“你看他!”
萧镜转头看柴俭的时候他已偏下脸,沉下肩膀,低着眉眼含泪光道:“是我不好,不该因为和你吵嘴就找无辜的人出气,是我自己惹的事,我活该。”
赵虞贞看见他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闪着勾引人的亮光,还摆出一副受气小丈夫装大度的样子,肺都气炸了,大叫:“啊!我和你拼了!”说着攥起拳冲过去。
萧镜抓住他举起的胳膊,看着定在原地干瞪眼的赵虞贞:“出去。”
赵虞贞又气又悲,捶胸顿足,惨痛离场。
柴俭面上维持着可怜兮兮的状态,心中狂喜萧镜为自己撑腰,差点就压制不住要飞天的唇角。
萧镜双手交叉抱胸冷冷看着长在地上的柴俭:“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