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来到了手术室门口,接过医生手里的病危通知书后,连看都没看,直接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贝尔摩德半倚在墙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美甲,语气散漫:“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紧随而来的小鸟武郎出声叫住她,“我想和你谈谈。”
十分钟后,贝尔摩德消失在了楼梯口,小鸟武郎捂着自己肿了一大半的脸颊小声吐槽着。
松田阵平将他整个人细细打量了一遍:“你这是……把人给渣了?”
“嗯……嗯?”小鸟武郎的声音硬生生地变了个调,强行把肯定句变成疑问句,“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
对方很认真地点点头:“像,很像。”
病危通知书没有再下达过一次,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小鸟武郎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偷偷跑去和院方沟通。
没办法,如果雨留未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同期都围在床边,床头还贴着‘性别女’的标签,绝对会弄死他!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刚才说过的话,心里似是有只小猫在不停地挠着,烦躁得让人忽略不掉。
是啊,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呢?
从小,他们一起在京都长大,后来搬到东京,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
父母收养了她,可那时候的她脾气很坏,不喜欢和任何人搭话,还会把试图嘲笑她的人狠狠揍一顿,是个远近闻名的‘小霸王’。
无奈,他们只能重新换个环境,带着这位‘小霸王’一起去了东京。
小鸟武郎鲜少能听到她开口说话,除了必须要用语言交流的时候。但她以前不是那样的,她其实是个小哭包,也很爱笑,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喜欢玩偶和猫咪。
导致她性情大变的原因,来源于那场二十多年前的悲剧。
他已经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失忆,或许对于现在的雨留未鹰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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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枪伤?!!”萩原研二听到这个词,回想起了今晚遇到的那件惊心动魄的事,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荒唐至极的猜测。
应该……不可能的吧。
他仍旧心存侥幸,伸手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上,询问道:“是在这个位置吗?”
“没错,离心脏的位置就偏了一点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竟然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医生后知后觉,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萩原研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猜到的。”
仅凭一个伤口来判断,未免也太草率了些,那小子可是个连打靶子都打不中的人,怎么可能会用枪啊?
不,会用枪的人完全可以装成不会的样子,现在想来,他手上的那个位置出现过的茧子,很像是他们这些长年握枪的人才会有的。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
况且,雨留未鹰受伤了关小鸟武郎什么事,他又不是那个……是那个雨留未鹰?!!
萩原研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越来越多的线索在脑海中诡异地重合了起来,它们最终凝聚成了一个答案——那位和他相伴了六年的小鬼,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很有可能和小鸟武郎有关。
要去调查吗?还是继续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等待雨留未鹰主动开口。
他觉得,还是第一个答案比较靠谱一些,等着别人主动开口,跟站在街头要饭没什么区别。
目前,最可疑的事情就是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就算是相熟的人看到通讯录,一般都会直接联系‘表姐’才对,特意让‘朋友’来签字,究竟有什么目的?
萩原研二想起刚才小鸟武郎的那副凄惨的模样,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也许,对方是冲着小鸟武郎来的,而且对警方很了解。
那雨留未鹰呢?如果他真的是今晚救了他的人,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警察厅的呢?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除了雨留未鹰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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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雨留未鹰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缠着的纱布不太规整,伸出手想调整位置,却没料到,胳膊上的肌肉组织像是快要萎缩,别说抬起来,就连拿个东西都有点费劲。
“嘶……”雨留未鹰一不小心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瞬间疼得龇牙咧嘴的,顺带着把身边的人弄醒了。
萩原研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停顿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醒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雨留未鹰顺势提出:“想吃蕨饼。”
“不行的哦,暂时只能吃一些流食,医生有叮嘱过。”
“好吧。”
她看起来有些恹恹的,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萩原研二轻笑一声,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悄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谢谢你救了我。”
雨留未鹰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想为自己开脱,但望着那双温柔的眼睛,话到嘴边,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