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兮做梦了。
从小到大,她其实经常做梦,做非常非常真实的梦。
李瑶兮是喜欢做梦的。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或遗憾或解脱,都像是刚去一场亦真亦幻的电影里走了一遭。
可这次的梦比往日的所有梦都要真实。
李瑶兮是以第一视角进入这场梦境的。梦中她的视野很是清晰,可双腿就似不受自己支配了一般,麻木地向前走去。
准确地来说,是跑。
此刻的她正置身在一处繁华都市的街道上。两边都是摩登的高楼大厦,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让她睁不开眼。
前方迎面驶来一辆公交车,车头上的电子屏上是红色的数字“331”。
公交车在车站边停下了。
李瑶兮没有上车。在内心某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她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和公交车相反的方向。
街道两边的绿化做得不错,茂密的树在碧空下挺立着,却挡不住热辣辣的太阳。浓密的树影投在树的西面,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李瑶兮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系着的手表,发现上面显示着“3:31”。
再次抬头时,她发现左前方的一栋大厦底下围了一大群人。那些人都是现代的夏天打扮,短袖配上太阳镜,有的还挎着背包和手机。他们相互交头接耳着,有几位惊恐地捂上了眼睛,更多的人则是掏出了手机……
李瑶兮挤进人海,拨开拥挤的人群,然后怔住了。
陈萍萍双目紧闭,身上的黑衣已经被鲜血染透了,瘦削的面孔惨白得毫无一丝生气。更多粘稠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中渗出,就好像永远也流不完,浸染了他身下的水泥路面。
李瑶兮艰难地上前,跪在了那片血泊里,徒劳地伸出手,想要为他止血。
凄厉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汽笛声划破了天空,刺激着李瑶兮的耳膜。她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一点一点流逝,然后木然地将自己的防晒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对方的身上,遮住了他最后的容颜。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她的双眼……
“小姐?”
一阵敲门声骤然将李瑶兮惊醒。她茫然地睁眼,才发现自己的寝衣都被冷汗浸透了。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先呆呆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回味着那个逼真的梦境。
“小姐?”门外的人再次唤道。
李瑶兮聆听着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声,扬声问道:“怎么啦?”
“宁才人身边的赵公公来传话,说是让小姐入宫陪着叙话呢。”
“宁才人?”李瑶兮咋吧咋吧嘴,无奈地离开了心爱的床铺。
更衣完毕后,她才猛然忆起一事,开门对门外的无染道:“对了,今天是不是咱们开业的日子啊?”
对于李瑶兮时而超群时而为零的记忆力,无染毫无办法。
“小姐啊,当时不是你说要开店么……怎么转眼都给忘了啊?”
李瑶兮侧眸一笑,促狭道:“哎,没办法……谁让本姑娘近些日得了一位如意郎君呢!”
“如意郎君”这个词似乎和陈萍萍的形象不太搭,可李瑶兮也不甚在乎。
她的陈萍萍,什么都是最好的!
思来想去,李瑶兮还是觉得进宫更重要一些,于是简单吃了几个小笼包当早膳,就奔着皇宫去了。
宁才人这个女人,李瑶兮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对方是个有一说一的直爽脾气,不像宫里的其他女人,一句话恨不得拐八个弯子,听得李瑶兮心累。
为了防止半路上遇上哪位妃子娘娘,李瑶兮专门嘱咐了领路的宫人挑僻静的小路走,生怕迎面就撞上个妃嫔,再耽搁好多时间和唾沫星子。
宁才人宫里种了不少菊花。眼下已是金秋,那些花骨朵都陆陆续续地绽放,半含羞地露出了金黄色的细长花瓣。
在这不管往那个方向看都是毫无新意的宫墙的地方待着,而且一待就是二十年,也难怪宁才人会闷得慌。李瑶兮拿出自己的社牛体质,跟宁才人聊了好长时间关于真气修炼的问题,时不时还幽默一下,使宁才人不时大笑两声。
“听闻你去沙州了?”宁才人吹着侍女端上来的菊花茶,问道。
李瑶兮心知肚明,对方表面问自己,实则是心系陈萍萍。
“我倒是无碍,只是院长受了轻伤,母亲正在休养。”
宁才人端着茶盏的手腕不易察觉地一抖,里面原本平静如谭的茶水顿时荡漾起来。
宁才人施施然放下茶杯,依然笑语晏晏,道:“也对,看你调皮得像只猴儿似的,哪像带伤之人啊!”
有李瑶兮陪着,宁才人觉着一上午的时光过得快了不少,也不似往常寂寞。待留了李瑶兮用过午膳,她怕李瑶兮有事要办,便叫宫女送她出去了。
那宫女还是上一次李瑶兮来拜访时送她离宫的那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到底还有些稚气未脱,走在李瑶兮斜前面,不像宫女,更像是领着姐姐去看灯会的小丫头。
谁知半路上,李瑶兮遇上了不想碰见的人。
望着前方扶着宫女的手,裙衫迤逦而至的贵妇,李瑶兮心里“咯噔”一声。
是长公主李云睿。
这位皇宫里与皇后同等尊贵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