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佛一盏明灯骤然在她的识海中点亮般,李瑶兮猛然坐起身,双目中再无一丝睡意。
事不宜迟。
匆匆穿好衣裳,系上一件披风,李瑶兮简单收拾了几个包裹,给无羁三人留了张纸条,然后趁着夜色牵马离开了别院。
她要去找陈萍萍。
这个决定是在一瞬间做出的,所以其实李瑶兮也说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找到陈萍萍。
也许她只是害怕陈萍萍还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太想将这个猜测分享给别人了。
她只知道她要找到陈萍萍。
踏着满地月光,那通体雪白的骏马载着李瑶兮,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城门,一路向北而去。
夜深露重,骑在马上到李瑶兮拢了拢披风,手腕轻翻,再次挥动缰绳策马而行。
陈萍萍是今早出城的,距此刻早已过去了不知多少个时辰。
她必须再快一点。
待朝阳初升,已经骑行了一整夜的李瑶兮勉强伏在马上,打着哈欠望着远方的地平线,觉得自己都要大彻大悟了。
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无聊的一夜的!
匆匆啃了两块自带的点心当早饭,李瑶兮继续马不停蹄地向北边赶。
东方,朝阳缓缓跃出了地平线,懒懒地逐渐向上攀升着,吝啬地给予大地为数不多的光与热。
终于,当李瑶兮再一次眯起眼睛盯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原野,隐隐瞥见一队并不粗的黑色线条。
她心中一喜,策马扬鞭便向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只是还未接近那路车队,两个身影便如鬼魅般“飞”了过来,挡住了李瑶兮的去路。还未等她看清楚那二人的面容,两把利剑就已出鞘,横在了李瑶兮面前。
鉴察院六处剑手,果真名不虚传!
李瑶兮无意再战,只是随意应付了几招,挡下了剑手的攻势。
车队最中央的黑色马车里,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开了车帘。
正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陈萍萍听见了异动,不甚满意地露出半张面容,冷冷询问道:“怎么回事。”
待他看见与剑手缠斗在一处的李瑶兮,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接下来几日会发生的事情基本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不论他们面临的是什么,陈萍萍绝对不会想将李瑶兮也拖进来。
虽然如此,他还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位剑手收手放行。
李瑶兮来不及再与剑手废话,直接纵马到了马车前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羽……羽尘!”
她纵身跳下马,来到马车侧面,贴着陈萍萍的耳朵,喘着气道:“羽尘,尘羽,陈……玉。”
陈萍萍并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事实上,他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上车。”他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李瑶兮一愣,却还是依言照做了。
陈萍萍接下来下达了继续前行的命令,然后才放下车帘,冷着脸对李瑶兮道:“走之前,不是让你在京都待着么?”
本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李瑶兮,见陈萍萍如此镇定,才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早就知道?”她不太确定地问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讨好。
陈萍萍的心情此刻显然不似她这般轻松。
“罢了,”他长叹道,“你这般行事,也是情理之中。”
李瑶兮难得没有和他斗嘴,乖乖地低着头挨批。
陈萍萍却将此事一笔带过了。他微微仰头靠在了轮椅上———这是他疲惫时常做的动作。
“你总说让我为自己活一回,”陈萍萍平静地回忆道,“这次我可没不听你的。”
李瑶兮默然。
“当日你究竟是没查到,还是……不敢查?”良久,李瑶兮问道。
这回轮到陈萍萍沉默了。
“没有鉴察院查不出来的事情,”李瑶兮道,“所以你们当时肯定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是你不想继续顺着那条线扒罢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回避这个事实。”
陈萍萍苍漠的双眸是平稳的,平稳得近乎没有情绪。他缓缓道:“多一个你在乎的人,就是多一个命门,这个道理你也要记住。”
“道理我明白,只是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追踪北齐使团?”李瑶兮挠挠头,问道。
陈萍萍苍白的面庞微微抽搐了一丝,然后说道:“叶小姐说过,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显然连我这种人……也不例外。”
无须再多言,李瑶兮便明白了他语中之意。
陈萍萍或许可以杀伐果断,可以甚至不必刻意罗织阴谋的网,就能让整个庆国天翻地覆,乃至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可是他也是人,也是如李瑶兮般有血有肉的活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有温情,有……亲情。
李瑶兮望着陈萍萍带着自嘲笑容的脸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她决定问一些比较实际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此事毕竟涉及南庆与北齐两国,须寻个由头拦下使团,又不会影响目前的关系才行。”
“中秋夜宴当晚,有贼人入宫的事情你听说了吧。”陈萍萍问道。
“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