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的女主角观众如何会看不见呢。
非常温和,也非常隐晦,更非常高端的一种压戏的方式。眼光稍微弱一点,见识稍微少一点都看不出来的抢夺镜头注意力的本事。
演员如何抢夺镜头?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勾|引摄像,用演技去勾引,摄像是演员们的第一个观众,甚至于比导演站的更前排的观众。摄像被演员吸引,镜头就会跟着演员走,镜头一旦偏离,不管事后再怎么剪,演员也永远在画面里,因为她被摄像,被观众偏爱着。
只这一场戏就让赵寅城明白,他距离韩京墨很远,之前夜色下庭院里的韩京墨说是在耍他,也是在陪他玩。那次他输的心不甘情不愿是因为韩京墨没认真想欺负他,这次韩京墨认真了,却不是想欺负他,只是需要一个宝物盒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象踩死蚂蚁并非故意,大象只是体型太大,在行走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蚂蚁,谁知道就踩到了呢。
这一天的拍摄让赵寅城很挫败,想要找谁倾吐一下这种挫败感,翻着通讯录找了一圈,勉强找到了孔侑。他其实怀疑孔侑也有过那种挫败感,至少他不认为,他距离孔侑有多远。
“我一次演男主角的时候跟全度妍前辈合作,当时特别慌怕自己耽误前辈的拍摄。”赵寅城苦笑着跟孔侑讲,“今天我有点那个时候的感觉,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前辈,对当时还是新人的我来说,前辈得仰望才行。”
同样跟全度妍合作过的孔侑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你得罪韩京墨了吗?”
“没有啊。”
“那她应该不会那样啊。”
孔侑在这方面有经验,“度妍姐只要镜头在就是火力全开,韩京墨是能省事就省事,她的工作态度吧.....”他不太喜欢那样的工作态度,太散漫了。但女朋友么,就不评价了吧。
这次是赵寅城懂他的意思,本来想说宝物盒子的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可能我在不知道的时候得最了她?”
“有可能。”孔侑是很相信的,韩京墨干得出来,让兄弟,“你尽快道歉吧。”
赵寅城没有去找韩京墨道歉,他去找韩京墨对戏了,连带韩京延一起,一家三口父子俩被孩子妈吊打。打法很是温柔,柔柔弱弱的一刀,刀刀致命,以至于韩京延在项目快要杀青的时候偷偷问妈妈,你是不是跟孔侑分手了要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朋友最近过的可开心了,他被韩京墨代入了角色里,他自己也想沉浸在角色里不出来。角色里他有爸爸,有妈妈,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豆丁认真的思索,这样的一家三口很不错。
“如果你要跟爸爸结婚的话,我给你们当花童。”韩豆丁想的可远了。
韩京墨只觉得好笑,“让你失望了,我跟孔侑还没分手。”
豆丁不懂‘还没’就是快了,豆丁只知道幸福的一家三口成不了真,确实很失望。
失望的豆丁碰到了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在这个本子里,需要他爆发激烈情感的戏。雨季即将过去,早已离开人世的母亲要回归天堂,剧本里的儿子哭喊着不要,片场的韩豆丁哭不出来。
韩京墨这次没有用演技去带她,她学着早年韩爸爸的样子,一点点把角色拆解成小朋友能理解的故事,细致的讲给他听,就那么扶着韩京延去走她走过的路,去进入角色,去清空身体迎接新的灵魂。
这场戏拍的很艰难,前后拍了三天。第三天韩京延哭到气都喘不上来,跟组的医生都有点被吓到了,爸爸围着儿子焦急的转着圈安慰,妈妈则是远远的离开人群远离片场,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韩京延可以在镜头前哭的眼泪鼻涕横流,女演员却要在保证美貌的情况下,随时准备送走一位新朋友。
穿越四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年和思念太过于相似的读音,让韩京墨久违的有了游子思乡的愁闷。由于工作性质,他们一家人其实也不怎么能经常见,小时后还好,大了韩京墨自己都到处飞,父母也都有事要做,忙起来年夜饭都没空一起吃,韩京墨早就习惯家人不在身边。
可今天她牵着儿子的手,走过了爸爸牵着她的手走过的路,她突然有点想家了。养儿方知父母恩是有道理的,她居然现在才发现,当初爸爸不是在她哭着说讨厌的时候凶她,不管她,爸爸也很难过,爸爸在努力压抑着那样的难过。
四年了,韩京墨才首次感受到,她可以坦然的送走原生的韩小姐了,她接手了她的人生,自然会承担所有的好处带来的责任,韩京延以后就是她的儿子了。
儿子在拍摄后躲着妈妈,有怨气又觉得自己很没有道理,韩京延十二岁了,知道自己怪妈妈很没道理,可他才十二岁,还没办法纯靠理智去说服自己,他只能躲着妈妈。
韩京墨没有尝试去跟儿子道歉或者解释,一如当年的父亲一样,决定把这件事让渡给时间去解决。她送走了原生韩小姐,也即将送走这个角色。
宝物盒子既然是装宝物的,里面装着的就不可能只有欢喜,思念也放进去,哀伤和惋惜也要放进去。
杀青的这场戏很妙,是整个故事的起点也是终点。
在雨季回到父子身边的妈妈,也在雨季结束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