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新开张的铺子还没盈利就亏损了那么多。
新上任的宁家绣坊掌柜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没想到竟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他捧着账本,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
女子生了一双风情的凤眼,可此刻,那里面满是滔天怒火,几乎要将掌柜的烧成灰烬。
“砰”的一声,滚烫的茶盏朝掌柜地砸过去。
茶水溅出来,烫了掌柜的满头满脸,额头也被砸青了,可这中年男人只敢站在那里哆嗦。
“蠢货!蠢货!蠢货!”温岚儿气得直骂人。
可其实这哪里是掌柜的错,分明就是她将自己心中这份怒气对着可怜的掌柜发泄了出来。
温岚儿原本是想将苏家绣坊逼出京师,没想到,这苏知鱼竟借公主府的手反打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从前的温岚儿仗着有永宁侯撑腰,为所欲为。就算是看上了柳长风,知道他有未婚妻也不怕,只让自家父亲把人抢过来就是了。
而当她得知柳长风的未婚妻苏知鱼来京师的消息后,她也从来没有担忧过。
她有身份,有家财,有后台,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怎么可能比得过她?
可当温岚儿看到苏知鱼的容貌,看到柳长风看向她的眼神时,她终于开始慌乱。
从小到大事事顺风顺水的温岚儿第一次从这个看似如江南春水般柔软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她立刻决定,要将这个女人赶出京师。
不,赶出京师还不够,她要让她身无分文,沦为乞丐□□。
只有她过的越惨,柳长风才能深刻的知道选择她温岚儿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可现在,被压着打的人居然是她温岚儿。
不可能,她温岚儿是不可能输的!
女子眼中迸出恶毒之色。
.
清晨的凤尾山,四周树木葱郁,冲散了夏日黏腻的燥热。青崖翠发,望同点黛,鸟鸣声声,细腻悠长。
苏知鱼身穿一袭茶花红色长裙,领着雀蝶走在山间小道上。
这裙子颜色鲜亮又不失端庄,嵌在满目葱茏之中,摇摇曳曳,一眼就能让人瞧见。
“小姐,您确定是在今时今日的凤尾山上吗?”
上次京城郊外,苏知鱼弄错了时辰,虽误打误撞对“沈庭安”有了救命之恩,但人家还了她十两银子。
苏知鱼:……
“没错,一定是今天。”
.
这是处于凤尾山上半山腰上的一个供人歇脚的凉亭。
凉亭四周树阴满地,繁花盛开。
苏知鱼坐在铺了一层绸缎垫子的石墩上,让雀蝶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玉棋盘。
黑白二子被置在她面前,苏知鱼捻起黑子落到白玉棋盘上,然后又捻起一颗白子放上去。
就这样放了十几颗,苏知鱼才慢条斯理地停下手。
不错,很好。
“小姐,人来了。”
被苏知鱼派去盯守的雀蝶急匆匆奔过来。
上凤尾山只有这一条路,苏知鱼坐在沈庭安必经过的凉亭内等着他,一边凹造型,一边让雀蝶去望风。
那头小路处,隐隐绰绰显出一个男子身影来。
那面具脸真没骗她。
苏知鱼立刻取出一颗黑子,用两根手指搭着,装作苦思冥想地垂眸盯住棋盘。
陆时行从山间小路上缓步而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坐在凉亭里下棋的美人。
小娘子似乎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手上的白子贴着肌肤,那乳白之色几乎与其冷白漂亮的肤色融为一体,像凝着的一捧雪。她微微垂眸,眼睫细长,像初春新长出来的柳条,细细密密扎扎的,撩拨着人心。
陆时行视线下垂,往那棋盘上一看。
……乌七八糟。
苏知鱼正等着男人看到自己,没想到他竟从凉亭前目不斜视的经过,似乎并没有发现她。
小娘子赶紧起身,遥遥轻“呀”一声,然后探头假装偶遇,“这么巧呢,公子?”
苏知鱼的声音本就软糯好听,现在刻意放柔,就如那青黛远山之上飘过来的一簇云,柔软地扫过耳廓。
陆时行脚步一顿,微微偏头。
他穿了件淡青紫的长袍,这是沈庭安的衣裳。两人身型相仿,柔软贴合的绸缎料子穿在他身上,硬生生多添了几分俊美的英挺气势。
陆时行虽长得好看,但并不女气,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京师城内的那些公子哥身上所没有的硬色。可你若说他是个粗人也不像,实在是因为长得出色,所以给人一种能雅能刚的感觉。
套上儒衫能上文科举,换上盔甲能入血战场。
“嗯。”
陆时行微微颔首。
美人抬头看了一眼凉亭外面的日头,想了想,终于还是咬牙走了出来。
日光不算大,稀疏轻薄的从树叶缝隙之中穿透而落,斑驳的光点落在女子如玉的肌肤上,像流淌的牛乳。
女子抬袖拨弄颊边碎发,罗袖微落,露出戴着玉色镯子的手腕。那镯子玉质极好,价值千金,配在她的腕子上,更衬出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柔情。
“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