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长公主的喜好并非隐私,雀蝶使了银子,很快就打听出来了。
她喜欢吴道子的画。
“吴道子……”苏知鱼沉吟半刻,旁边的雀蝶道:“小姐,那是盛唐时期一位极有名的人物,还有个画圣的名号呢。”
苏知鱼:……
“这么有名的人物你家小姐会不知道吗?”苏知鱼生气了,眼波流转,不经意间都是一幅美人图。
雀蝶嗫嚅道:“小姐您从小到大的功课都是我写的……”
“那是我冰雪聪明,都会了,懒得写。”
雀蝶:……
苏父曾经给苏知鱼请过女先生,教了几年书,雀蝶作为贴身丫鬟,也有幸一直跟着苏知鱼在女先生的教导下读书识字。
因为自家小姐太懒,所以女先生布置下来的功课都是她在做。
女先生没教多长时间,因为苏知鱼满心满眼的吃喝玩乐,所以女先生认为此女子乃朽木,不可雕也,任凭苏老爷用再多散发着臭味的铜钱都留不住人。
女先生嘴有点碎,出去后没多久,人尽皆知苏知鱼是个如何的废柴学渣。
自此,苏知鱼的草包学渣形象就在雀蝶的心中根深蒂固,也在苏州人民的心中根深蒂固。
因此,除了苏州第一美人的称号外,她家小姐还有个别称,叫“草包美人”。
当苏知鱼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立刻喜笑颜开,感叹她的护肤品、美容品没有白用。
雀蝶:……她自认为这是个贬义词。
可她家这位学渣小姐才不管什么贬义词,褒义词,十分理直气壮,“我长得这么好看,若是琴棋书画都会了,那这天底下的女人还活不活了?我这是给那些女人留条生路。”
雀蝶:……她真是替天底下的女人谢谢您呐。
“行了,去找吴道子最著名的画作来。找不到正版,找个仿版的也成。对了,让大伯把绣娘们都找过来。”
“是。”
雀蝶急匆匆去了,没过一会儿,苏町田满脸热汗地奔进来,“知鱼,你要干什么啊?绣娘们手里都有活呢。”
“不管什么活都放下,我这里有要紧事。”苏知鱼一边慢条斯理地描眉,一边从镜子里跟苏町田对话。
“知鱼,你别胡闹了,我们刚刚丢了一笔成衣单子,可不能再亏了。”
苏知鱼从镜中凉凉看了一眼苏町田,“大伯,您这本亏的还少呢?”
苏町田被苏知鱼噎住,他面色涨红,显出怒气。
“行吧,反正是你苏家的绣坊,我一个外人,我管不着!”苏町田甩袖而去。
雀蝶心中忐忑,“小姐……”
“没事。”
见苏知鱼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雀蝶不禁也跟着放下心来,重新出了屋子去把后院的绣娘们召集过来。
绣娘们只听说从苏州来了位主家小姐,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仙子下凡。
苏知鱼对着众绣娘们微微一笑,动作优雅自如,虽是坐着的,但身上的气场却很足。
虽娇又柔,但并不给人怯弱之感。
“听说你们有些是从苏州过来的,有些是本地的?”
“是。”绣娘们最年长的那位站出来道:“我是本地的。”
苏知鱼微微颔首,“你们各自拿一幅自己觉得最好的绣品给我看看。”
绣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动。
站在门口的苏町田想看看苏知鱼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哼一声:“去吧。”
绣娘们这才动起来。
苏知鱼看一眼苏町田,没说话。
对于她家这位远在京城的大伯,苏知鱼再清楚不过。她曾经无意中听见她爹跟账房先生说话,说这苏町田抄送过来的账本有问题。
苏父顾念亲情,从来没说过什么,只用银钱养着苏町田一家。
苏父以为苏知鱼不知道苏町田做假账的事,其实她都清楚。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爹以为他这是在念及亲情,实际上却是将苏町田这头白眼狼养得胃口越来越大。
这绣坊萧条至此,门可罗雀,苏町田也不想法子经营业绩,整日里不见人影,说是去应酬签单,背地里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苏町田认为苏知鱼一定是搞不出来什么名堂的,他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这年轻的侄女是如何出丑摔跤的。
商场如战场,这十五岁的侄女还真把这战场当成游乐场了。
绣娘们带来了各自最出色的作品,苏知鱼拿起一幅,扔在地上,然后又拿起一幅扔在地上。
绣娘们站在那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最后,十几幅绣品,只剩下五幅被放在桌上,剩下的都在地上躺着尸。
“这五幅是谁的?”苏知鱼纤细秀美的手指轻点桌上的绣品,那红艳艳的指甲与她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苏知鱼身上带着属于江南女子的纤弱温婉,就是那种朦胧的水乡美人之色。可偏偏她又生得精致,抹了艳丽的指甲,在这份如远山青黛的美上又添了一点艳。
不多不少,刚刚好的那种,如白软面团之上那一点娇艳的胭脂。
听到苏知鱼的话,从绣娘堆里走出来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