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一直静静听着的沈秀第一次开了口。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傅书意现在就是陷入了当局者的状态。
沈秀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并不想让她为赵传颂的错误买单。
傅书意第一次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沈秀没有看她,而是抬起头,望向天际。
今夜的天气很好,星空璀璨。
论及人生经验,沈秀比傅书意丰富许多,她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悲欢离合。
太阳底下无新事,赵传颂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同理,沈秀的记忆当中,也见过无数个周梓珊。
“……或许在您看来,生活在虚幻的美好当中,未尝不算是一种幸福。只要无人拆穿真相,就不会受到谎言的伤害。但您得知道一件事情,谎言之所以是谎言,就因为它不是真的,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她转过头来,傅书意看见她的眼睛。
那不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应该有的眼睛。
她听见她说,“没有人能够永远生活在谎言之中。”
“是谎言就会被拆穿,或许您觉得骗得了一时算一时,那您有没有想过,一旦美梦醒来,真相被揭穿,故事反转,曾经的生活有多美好,现实就会显得有多残忍冷酷。”
“如果我是她……”
那一刻,傅书意看着她的笑,恍惚间,好像看到周梓珊又站在自己面前。
“我宁愿越早知道真相越好,我宁愿要残忍的现实,也不要虚假的美梦!”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傅书意喃喃自语道。
是啊,周梓珊是这样的人,她将爱情和音乐视作人生的全部。
她的音乐纯粹,她要的爱情也纯粹,如果生活在虚假的幻梦当中,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侮辱。她不会感恩让她被骗的人多一段美好的童话记忆,她只会痛苦于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清醒,为什么将人生都浪费在了一个不该浪费的人身上!
傅书意完全想开了,心里压着的一块重石瞬去,她向沈秀投去感激的目光。
“……我竟然差点钻了牛角尖。”
如果没有沈秀的这一番开导,或许周梓珊的死会在她心里压一辈子。
“这与钻不钻牛角尖没有关系,是您心地慈悲。”
若非足够慈悲,如何会对情敌抱有如此多年的愧疚。
当年的事情归根结底,错在赵传颂是个人渣,和傅书意本身没有关系。
说起这个,沈秀反而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您说熹微的妈妈在得知真相后,精神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好……毕竟我虽然让人调查她,到底不是她身边人,知道的情况不多。”
傅书意回忆道,“我只知道在和赵传颂分手以后,她绝食到被送进医院抢救,整个人暴瘦,你看照片上,她已经瘦的脱了相,其实她没有那么瘦的,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些肉,说起来,她那时候的体型和你有些像,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也有一个梨涡……”
“从医院出来以后,她倒是不再绝食,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整日的练琴,除了练琴,就是演出,几乎不和人沟通,我看当时的报纸上有人说,天才大提琴手情场失意,事业再起高峰,想来那段时间,她的琴艺精进了不少……”
“您这样说,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或许她未必会选择最决绝的那条路。”
傅书意猛地转头看向沈秀,像是期待着她说点什么。
沈秀道:“您也说了,熹微妈妈情绪敏感,将爱情和音乐视作人生的全部,但从您的描述中不难看出来,在失去爱情之后,她将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音乐上面,或许从今往后,她会变成一个世界只有音乐的孤僻怪人,但至少她能够在音乐的陪伴下继续活下去。”
“是啊,是啊……我早应该想到……”
“那日的音乐会,我这种从来没听过音乐会的人,也从她的琴声里,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
“如果……如果没有那场车祸……”
想到这儿,她竟然湿了眼眶。
可惜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如果的。
一根烟尽,傅书意又匆匆点燃一根烟,许是心潮因为沈秀提出的这个猜测一时难以平复,她这样的老烟枪,竟被烟呛了嗓子,她咳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嘴里却道:“要是没有车祸……该多好,该多好,该死的车祸,该死的司机!”
她咒骂了几句,情绪总算是恢复稳定,抖了抖烟灰,她不好意思地对沈秀说道:“让你见笑了。”
沈秀摇头,觉得这样的傅书意,比白天里见到的菩萨一般的人物更真实一些。
“说回熹微的事情吧……”
傅书意抽了一口烟,“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老爷子做的不太地道。”
她跟沈秀分享了这样一段过往。
赵传颂能在外面养女人,一养就是好几个,一养就是十几年。
除了傅书意对他彻底心死难得管算是一个原因,赵传颂自己也确实藏的好。
那时候老爷子有意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