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兔头。
后院,号钟绕梁陪在少夫人身边。
崔缇‘病’了一场,底下人跟着担惊受怕,养在院里的兔子吃一顿饱一顿,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听绕梁说毛茸茸的兔儿们瘦了,崔缇起了投喂的兴致,裴宣去时正好见到她捏着萝卜缨往笼子里送。
“快吃呀。”
她柔声催促小兔子们。
见到不远处含笑的自家郎君,号钟绕梁悄悄退下,裴宣轻手轻脚走过去:“要看看兔儿吗?”
苍茫的天地忽然有了光,明媚了崔缇的眼。
饶是因着这几日的事感到害羞,还是点了点下巴:“要。”
她每回说“要”,都好比柔嫩的柳枝拂过平湖,春风乍起,惹得心湖荡起涟漪。
裴宣是不折不扣的文人,年少还来不及成为日后支撑大半朝堂的纯臣、权臣,脸皮薄得很,红着耳根弯腰打开兔笼,
她身上的气息好闻,天地之大,崔缇只能看见她,于是看得移不开眼,看得那红透的耳根快要着了火,看得年少风流的‘裴家嫡子’因手法笨拙,险些被兔子咬了手。
六日的操劳深刻教这位状元郎晓得手的重要,见势不对,她急急忙忙撤回来。
凶巴巴的半肥兔子红着眼瞪她,短短的尾巴大幅度摇动,裴宣呆在那,吃兔多年,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被兔子凶的一天。
缇缇还看着呢。
她好一顿没脸,不服气地再试,气得那只兔子在笼子里不停地跺脚,呼吸急促。
“……”
天可怜见的,她没想吃麻辣兔头,只想抱着兔子讨好她的娇妻。
裴宣一脸无辜。
站在一旁的崔缇眉眼弯弯,借着裴宣的光她也看见那只气性极大的兔儿,好笑问道:“你怎么它了?”
“它是你的爱宠,我能怎么它?”
这兔子都要翻天了。
莫非是只母兔子?
她暗暗狐疑,慢悠悠生出些许憋屈来:是母的也不能和她撒气呀,她又不是它的老相好。
“要不然,你帮我哄哄它?”
她向崔缇求助。
崔缇柔柔道:“我试试。”
裴宣握了她的手去寻那兔,结果这兔真真是区别对待,被她摸就要跳脚,到了崔缇这儿,性子和软地像一团棉花,怎么揉怎么是。
稀奇了。
她就这么不受待见?
西京最受人追捧的裴郎君陷入对自我的短暂怀疑,崔缇将兔儿放进她怀里,裴宣抱着兔子,眉梢比春水温和:“喜欢的话,你多摸摸它。”
于是崔缇摸兔子,她笑吟吟看着她娘子,阳光浪浪漫漫地洒下来,气氛正好。
难能可贵的安宁。
直白热切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肩上,崔缇身子隐隐约约地都在生热,那些隐秘深藏的暧昧在她肌肤开出花,好似裴宣留在她身上的热情还在一直发酵。
她双腿发颤,酸疼的地方越发难以忽视,眸子猝然扬起,直直地撞进裴宣清澈真诚的心。
“缇缇,你真好看。”
“……”
人生初见的惊艳不会在时光消磨下渐渐淡去,反而日日新,夜夜新。
是看见她,不需要多,只一眼,魂魄就能被迷住的刚刚好。
刚好不多,刚好不少,是她所钟爱、不能错过的,又仿佛已经错过太多回,再不把人彻底留住,她会无颜面对自己。
崔缇咬着唇绷直了腿没让自己软倒下去,摸着兔脑袋的手不知怎的攀到裴宣肩膀:“你、你扶我回去歇歇。”
再待下去,说不好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的腿要撑不住了。
事情证明,纵.欲真的不好,保不齐何时身体会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告诉你有多爱她。
脾气大的兔儿被放回兔笼,裴宣挽着崔缇的手正欲回房。
婢子前来禀报:“郎君,少夫人,表小姐来了。”
.
窦清月打着探望表嫂的名头登门,裴夫人热情招待她,期间提到崔缇的‘病’,言语间多隐晦。
观她如此,窦清月识趣地不再多问,左右病根在哪,她心里门清。
“宣儿来了,你们先聊,我有事去去就回。”
“舅母慢走。”
她起身送了送。
裴夫人在门口和女儿擦肩而过:“好好招待阿月,不准欺负人。”
裴宣笑着应是。
趁这空当,窦清月得以有机会好好看看命大的崔缇。
但见她这瞎表嫂气色红润,根本不似从鬼门关逃回的狼狈,倒是眉间多了一重不可言说的妩媚,活像是被人完全打开,有了不一样的精气神。
再看那不盈一握的柳腰,站立的姿势,一副恨不得倚在‘表兄’怀里的娇弱。
她心里没底,拿捏不定两人有没有‘夫妻之实’。
表兄可是实打实的女子,除了她,还有人不介意她的身份?
“阿月?阿月?”
“嗯?”
裴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窦清月快速低了头:“多日不见,听闻表嫂病了,我心里甚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