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方小艾还在睡,不上工后,她每天都要睡饱饱的再起来。个子似乎便是在吃饱睡好中一点一点的抽条。所以,她毫不吝惜让自己再多睡会儿。
直到听到学堂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后,她醒了,赖在床上再静静地听一会儿,这才起床,更衣,梳洗,随后推开门。
懒洋洋趴在树下发呆的阿黄听到动静立刻立起身子,摇着尾巴一溜跑到她身前,亲昵地围着她的裙摆转圈圈。
方小艾蹲下身子摸摸它的后背,和它说说话,玩了会儿。
院里没人,她径自去了厨房,掀开饭桌上的盖子。一碗白粥,一个煮鸡蛋,一碟凉拌青菜和一碟煮花生。都这个时辰了,小艾猜其他人早吃过了,那碗粥便是自己的了,便坐下开始用膳。
院里传来了动静,是罗瑞祥来开工了,推着一辆小板车,车上载着砌烤炉要用的石砖。
院门大敞开着,他把板车推到门口,朝院里唤了一声,“先生在家吗,我来上工了。”
方小艾静静地等了一瞬,便听到夏安从另一间屋里出来,迎了出去,伸手便要帮忙把板车上的石砖搬下来,吓得罗瑞祥慌忙摆手道:“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这种事怎敢劳烦先生,您这双好看的手是用来教书写字的,怎能让你干这种粗活。”
夏安被说的不禁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瞧了瞧,笑道:“这双手既翻书写字研墨,也杀鱼劈柴烧饭,为何就不能搬运砖头。”
说完便继续搬起车上的石砖卸到地面上。
在屋里瞧着这一幕的方小艾偷偷笑了。
用好了膳,她收拾桌面,把碗筷洗了。
正要走出去,便听到有什么声音传来,尖细的女人说话声伴随着亢奋的“咯咯”笑声。
这让她决定退回去,坐在窗前,透过镂空的窗格朝外暗暗观察。
很快声音的主人出现了,唐露领着两个妇人走进院里,不知道在闲话谁家的鸡毛蒜皮,进到院里她们立刻识趣的安静下来,眼里满是新奇地打量着院子一角。
唐露指着道:“瞧,这便是先生给媳妇砌的烤炉,说是要烤什么糕来着,总之师娘这下有口福了。”
绿衣妇人道:“师娘不是一直都有口福吗,我看先生隔三差五的便着拎好吃的回来。”
蓝衣妇人道:“昨天我还看见先生从猪肉佬那儿拎着两个猪脚回来,昨儿肯定是吃猪脚了。”
绿衣妇人道:“我怀我家老三那会儿也馋吃猪脚,也只吃了一回。”
……
三人就这样当着当事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被议论的当时夏安手背在身后,默默看着罗师傅手脚麻利的垒石砖,听着妇人的话只是弯弯唇角略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书院里本来有安排夫妻俩的宿舍,两间屋子,一间烧饭,一间睡觉。但是刘月芸很想体验接地气的乡野生活,感受浓郁的人间烟火气,他们才在山下的村庄置地盖房子。
一开始的乡野生活是新鲜有趣的,这里的人,这里的景,以及他们的生活习俗,饮食习惯处处透着新鲜感。可渐渐地,他们开始感受到人性中复杂的一面,是非和冒犯接踵而至地困扰他们,但他们还是习惯了下来,并且学会了如何忽视或者击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和事。
“先生。”唐露话锋一转看向夏安,不经意似地问了一句,“我娘家人昨日在镇上,你猜遇见了谁?”
“怎么了?”夏安淡淡地看她一眼。
“就是前阵子你去镇上请来替课的孙秀才呀,不过人秀才说是不愿意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另外两位妇人也和唐露一样一脸认真地朝夏安看去,这便是她们此行的目的,身为学生家长,她们有义务了解清楚和孩子有关的一切事宜。毕竟师娘的肚子看着一天比一天大,这替课的老师要是还没有着落,她们可要好好地催一催。
说起来,这还是上上周的事。怀孕后刘月芸便开始寻找替课老师的事,几个月下来竟一个都没成。不是嫌束脩太低,便是嫌地理太远,还有嫌学堂资质不够正规的。
上上周,他们联系了镇上的一位秀才,年方四十五,本村人,考入秀才后,连续考了多年乡试,一直没中举。又因为处于生员的中末段,没有资格吃到公粮。便在镇上一家饭馆里做账房,前阵子饭馆被对家抢走生意,关了门,他便闲置在家里。
得知这一消息后,夏安第一时间赶去镇上找到孙秀才,恳请他到村里替自己的媳妇代课个把月,包食宿还有束脩。
孙秀才略一沉吟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不要包食宿,他在村里还有自己的宅子,可以生活自理,也不要束脩,他只要夏先生给他开小灶,保证他来年秋闱中举。然后夏安便自己回来了。
回来后,他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说给媳妇听,听得刘月芸又气又笑,得亏夏安没有答应。
夏安头也不回道:“他提出的条件我们办不到。”
紫衣妇人道:“是哪里我们做的不够好,我们可以一块商量,要是嫌束脩少,我们可以再贴点。我们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们有地里的粮食蔬果,有河里的鱼,有山里的野味。还有自己织的布匹,换成银子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