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决定,底下的人已经炸开了锅,姬洵坐在上首,下面的人说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万石!”
“他萧崇江要起兵反了不成!?”
“真敢要啊,怎不说把梁太傅都要走!”
一群人蚊子哼哼似的响了半天,终于站出来一个人,呵呵地冷嗤一声,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该放任,原因有三。”
“其一,萧将军在外为陛下征战,本是他应尽的本分,却月月来朝中闹着要粮草要军马,岂不是将国库视为他萧崇江的私库?”
“其二,陛下诞辰及国礼,萧崇江从不曾送过什么比得上万石的心意。”
“其三,萧崇江执帅印多年,以权威逼震慑京中
尤甚周边属国,此人安的究竟是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这话让姬洵都眯了下眼。
太敢说了,这可是把萧氏一脉得罪死了。
姬洵打量了两眼,发现说话的人他有印象,名叫金文伟,是万疏影营下的一名护主忠狗,可惜为人处世太差,不得万疏影喜欢。
姬洵记得他有一次因事情办出了大纰漏,被万疏影想了个由头,将官职一撸到底,清算出朝廷了。
这算万疏影的狗腿子发言了,还是针对萧崇江的。
姬洵有了点兴致。
“金大人,你讲这话就不怕闪了舌头,竟敢胡言乱语至此!”武将那边也有人跳出来横眉怒目,“你可敢当面将这话讲与将军听!”
金大人瞄了一眼万疏影,冲着武将冷冷一笑,“有何不敢!”
朝堂上骤然起了喧闹,谁也不服气,众人居于下位,闹得沸反盈天,武将那边撸着袖子就差上前掐死金文伟了。
一时有人说,“有贼心才会看谁都像贼子!”
一时又有人说,“你们谁敢说萧崇江拿这批粮草问心无愧!”
吵得够热闹的,活像是个菜市场。
问姬洵会不会当明君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抱歉啊,他姬洵只想做世间最昏庸的皇帝。
暴君可比明君好做多了,但凡是朝臣提议的事项,和他们对着干就好了。
姬洵懒懒地抬起腿,压在常无恩的膝盖上,轻轻踢了对方一下,示意常无恩给他揉揉腿。
“朕却认为这折子该过。”
“萧崇江为朕,为堇国鞠躬尽瘁,”姬洵压着想笑的心,这谎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区区粮草兵马给他便是。此事朕要过,诸位大臣有谁还要参?”
梁太傅虽认为萧崇江有拥兵自重之嫌疑,却也从不否定萧氏为堇国江山奠定的稳健基础,是以他也赞同,只是万石实在太多,“依老臣之见,不如将数量削减至半数。”
“不得削减半分,此行便由杨郎将亲自督促护送,”姬洵抽回腿,站起身,在众位朝臣的躬身请安里走下来,到那刚刚发言的武将身边站定,“此事若有阻碍,或遇到旁人插手,朕准你将阻拦之人斩立决。”
杨郎将面露喜色,连连道谢,“陛下圣明!臣遵旨!臣必定按陛下说的做,谁敢阻拦,臣便将谁斩立决!”
一时之间,朝堂上众人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继续力压这折子。
否了?可这是天子宣的旨意。
不否?按刚刚的情况来看,摄政王殿下必然不会同意如此行为,后面交接时,这批粮草及人马怕是有的磨。
太和殿内寂静无声,此刻掉了根针头都怕成了一场闷雷。
姬洵:“没有别的话了,那今日……”
万疏影目不斜视,“陛下,臣有异议。”
“万卿,”姬洵走到万疏影身旁,“你有何异议?”
万疏影躬身行礼,不卑不亢,“他萧崇江
拥兵在外,数年不曾回京,却连年与朝廷索要战备,粮草兵马不计其数。”
“如今更是贸然请求粮草万石,倘若当真给他了,京中与陛下要如何度日?”
姬洵笑了,“以朕之见,饿死了事。”
万疏影眉毛挑起来,嗓音含怒,“芳岁,这是国事!”
姬洵轻轻弯起唇,“有意思,朕和你谈私事了?”
万疏影与其他人不同,臣子被拒绝,顶多是唉声叹气,感慨生不逢时,而他径直看向姬洵的脸,不容置疑,“不准拨粮。”
“你倒是很强硬。”姬洵在殿中走了两步,绕着万疏影转了一圈,“万卿,你觉得朕戴这冕毓好不好看?”
万疏影皱眉,视线微微一动,“这种事情你拿到殿上来说什么?”
姬洵不依不饶,“朕问你好不好看?”
万疏影烦躁地看了一眼身边其他人,扯过姬洵,低声哄道,“好看,好看,芳岁你分不清局势,便听我的话,今日不准奏。”
“好看?”姬洵双手向上,抓着冕毓,一双柔美的眸子里满是冷冰冰的事不关己,他笑着,
“万疏影,朕也觉得好看,今日,朕将它给你戴。”
垂珠冕毓,在群臣大惊失色地注视下,戴到了愣怔的万疏影头上。
“陛下如此行事有失体统!”
“体统?”姬洵恍然一般扶着下颚,“爱卿啊,朕说摄政王殿下戴这冠冕好看,你偏怪朕有失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