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随手取了几味香料,又漫不经心地分出几个小堆。
选出一堆浸水,又选出一堆熏制,最后搓成一个泥团子,投入同样用香配好的一锅香水中熬煮。
他令听书施法放出凤凰火,随后,低头将他手中的剑抽出一小截,将手指摁了上去!
那一刹那,肌肤破裂,鲜红的血滚落。
宁时亭将血滴入香水中,而后低声让听书收回法术,将锅炉中的东西倾倒在仙纸上,滤出后,纸张上慢慢凝结出了香料的颗粒。
那颗粒与黑面罗刹带过来的返魂香,丝毫不差。
众人屏吸凝神看到这里,受到的震动已经远超出了看见秋毫蛊时的震动。
宁时亭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落着,顺着虎口,滚入袖中,划过他白皙的手腕。
他取了一些做出来的颗粒,点火焚烧,那一刹那,席卷室内的、一模一样的荡涤心灵的清香,已经让众人确定了:他做出来的,就是返魂香无疑!
地上被顾听霜刚刚拍碎的蝉壳,也在慢慢恢复生机。
仙蝉本就不易死,此时此刻感应到灵火重燃,顺着香气张开了翅膀。刚刚救活的那株腾柏,也有了生长更加旺盛之势头,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肆意生长,抽条、变高,满目苍翠。
宁时亭笑了:“原本只是个猜测而已,对于返魂香和却死香之间缺少的那关键一味香,我苦思数年来也一直不得解法。今日多亏仙长和罗刹王……明里暗里地提醒多次,让我见识了真正的返魂香,嗅出了里边的血腥气,这才有所顿悟。不巧,亭浑身上下,只有血天生异香,承让了。”
他说得委婉,所有人都听了出来。
这话的意思,却好像是黑面罗刹联合仙长府一起,以返魂香为诱饵,请君入瓮一样!
不知道他们中有谁知道了他的身份,先是用劳军诏书来诱他出门,随后又以香会的名义让他骑虎难下,最好直接亮出他的那一味毒鲛血。
猜香是假,摸他的底细才是真。
毒鲛是毒器,毕竟是危险、见不得人的东西,瘟神都比毒鲛名声好。
这一层身份的揭露,更直接关系到宁时亭身后的晴王殿下。
晴王身边有这样一只毒鲛,如同手握一张剧毒的底牌,仙帝又会怎么想?
仙洲人对毒物一直非常厌恶,传说中的毒鲛更是敬而远之。
然而此时此刻,本来排斥宁时亭身份的人反而被他的坦率所打动,看向苏越的眼神不由得也异样了起来。
苏越脸色更尴尬了,刚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另一边罗刹王却出声了:“你真的是毒鲛?”
宁时亭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示意听书将桌上的三盒返魂香都拿走。
那眼神却好像是在问他,怎么,你想反悔么?
“你真的是那个人?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五岁时冬洲村里发生了什么?”
话题急转直下,格外突兀。
“宁时亭,你的战友,照顾你的仙民全死了,你一个人活了下来,为什么?”
罗刹王双目赤红,甚至要直接扑过来拽住宁时亭,但是被听书敏捷地挡住了:“干什么你!说什么呢!”
小仙童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挥手就造出了一道隔音仙障,将他、宁时亭、小狼和罗刹王封死在其中。
宁时亭顿了一下,抬眼微笑道:“我与罗刹王未曾谋面,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罗刹王猛地将脸上的黑玉面具扯下,露出了一张沧桑俊秀的脸:“你不认识我了?你十五岁时做出了却死香,那时……那时我的亲兄弟是你的战友!他死在了那里,全城……全城人都死在了那里,就你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回家时,他们都不在了,门楣破落,你把却死香给了我,让我用它谋求生路,可以得到万贯家财……那时候你说,说却死香不是你要的……你记得吗?”
宁时亭还是淡静地说着:“您认错人了。”
“是你不会错。那年冬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宁时亭:“您认错人了。”
罗刹王眼里燃烧着怒火,表情也越来越狰狞:“宁时亭,晴王是把你从鲛人海岸边捡了回来,但是你追随他这么久,殊不知心都跟着黑了!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你一人独活,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你的兄弟们,战友们,你就不会因为他们梦魇吗!”
听书听不下去了,怒骂道:“你发什么疯!合着我们家公子该死一样?我跟在公子身边两年了,战场上也相伴左右,可也未曾听说什么死了一城人的事情。你有病就回去治,何必来膈应我们家公子!”
这小仙童气性极烈,见不得宁时亭被人污蔑,当即挽住了宁时亭的胳膊:“走了,公子,我们不与这种人多费口舌。”
又回头警告黑面罗刹:“再敢来烦公子,我让你晓得冰原蜉蝣一族的厉害!”
顾听霜猝不及防,就被听书抱起来塞进了宁时亭怀里:“小狼乖,保护好公子。”
顾听霜:“……”
他靠在宁时亭胸前,刚趴好,却楞了一下。
沉沉心跳透过胸腔,传入他敏锐的耳中。
宁时亭心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