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她偏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凯文,凯文·德布劳内。”
“谢谢你,凯文,凯文。”女孩注视着德布劳内深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男孩的瞳仁占据了眼睛的绝大部分位置,如同卡通人物一般。
德布劳内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尝试坦荡地回看女孩的眼睛,但在看到她眼睛的瞬间很快地低下头。
他实在不擅长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女生打交道。
德布劳内小声地回了一句:“……没关系的。”
16岁的少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尴尬了。
说点什么啊,凯文!
但他能做的居然是注视着马路对面那个垃圾桶,然后不由自主地轻轻咬着手指,这是他感到尴尬或无聊时的习惯动作。
他的善意像是钥匙一样打开了女孩的情绪,她不再像之前无声地哭泣。
德布劳内能够听到身旁传来持续不断的抽噎声,他甚至听到了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那是许多滴泪水汇聚在一次才能发出的颇为急促的响声。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翻了翻自己的书包,终于找到了手帕。
他把手帕递给身旁的女孩。
女孩呜咽道:“凯文,凯文……你真是个好人。”
她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黑色的眼妆和泪水糊做了一团粘在手帕上,“我,我,呜……”
她似乎实在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扑到了男孩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男孩的身体,靠在他的胸前放声大哭。
德布劳内在她扑到自己怀里的那一刻浑身僵硬。
虽然已经进入黑夜,如果边上有人经过,他就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德布劳内原本白皙中透露着微微淡粉色健康的皮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深红色,就像是一个突然被吹起红色气球的颜色。
德布劳内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咳咳,我是说,没有关系的,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注意到女孩的哭声似乎变得更大了。
16岁的德布劳内觉得安慰一个伤心的女孩比在球场上踢球要困难太多了,尤其是他根本不清楚女孩伤心的原因是什么——并且他实在问不出口。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很年轻不是吗?……嘿,我不知道你经历的,也许是很糟糕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久,会变好的,我想一切都会变好的。”
德布劳内本就不善言辞,现在尤其感觉自己笨嘴笨舌。
他甚至开始不切实际地想如果公交车能奇迹性到来就好了!
或者起码再随便来一个什么人帮助他打破这个僵局,对方一定比他更擅长安慰人。
女孩在他的胸前深呼吸着,德布劳内感受到气流轻轻穿过他的T恤,又悄悄从T恤布料和身体的缝隙间流走。
女孩几乎半裸露出的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腹部,那一层结实的棉质衣料在这一刻显得太过单薄。
而他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原本熟悉的外套现在也近乎奇怪地陌生了起来。
德布劳内想:这实在太尴尬了,她这么难过,我却希望她能够把我给她的外套穿得更整齐,或者干脆不要这么紧地贴近他。
不,不,凯文。
你需要做男子汉该做的事情,你应该更好地安慰她。
“你,我,你,呃……就是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的事,我想那一定很难受。我是说,我也有过很难受的时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同你说说,也许你听后会感觉更好呢……”女孩没有反对,于是德布劳内继续说下去:“咳咳,这几年来对我来说最难过的事情是之前我被寄宿家庭退回……我不是根克人,我到这边来是来踢球的,就是足球,你知道吗……当时俱乐部给我找了一个寄宿家庭……我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到最后,他们甚至没有跟我说,而只是对我的父母说觉得我太内向很不好相处,然后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德布劳内其实不知道说自己的事情到底合不合适。
但他想也许分享难过的事情,能够让她感到世界上还有人也很倒霉,也许她会感到有人陪伴她。
“我知道我自己不是那么喜欢跟人说话,有时候显得过于安静,我不太习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表露太多自己的感受。但我也有感情!我也会感到难过,我一直在想他们起码可以直接跟我说——至少直接跟我说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德布劳内就这样继续地慢慢吐露着前几年自己的经历。
他越说越多,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慢慢地,他甚至开始说他大脑里记得的全部的事情。
那些他在比赛的时候,他在训练的时候,那些好的坏的,如意的不如意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德布劳内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好几次水,女孩也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
女孩的眼泪早就止住了,她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