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触及到了危岳宁的知识盲区,这个名字很普遍,就算他听说过,也不一定知道是谁。
“愿闻其详。”
顾染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1932年第十届奥运会在美国洛杉矶举办,日本人以伪满洲国的名义向奥组委提交报名申请,并发布消息,宣称刘长春将作为运动员参赛。”
“后来,刘长春在《大公报》发表公开声明,称‘苟余之良心尚在,热血尚流,则又岂可忘却祖国而为傀儡伪国作牛马耶’,明确表示不会代表伪满洲国参赛。”
“再后来,他和他的教练秘密前往上海,在黄浦江畔登上前往美国的邮轮。在海上漂泊的日子,他每天在甲板上训练。历经二十一天,抵达美国洛杉矶,成为第一个正式参加奥运会的中国运动员。”
“当天,上海时报刊登一幅漫画,关云长手握青龙偃月刀,立在一条破旧的小船上,小船正驶向一望无际的远方:我中华健儿,此次单刀赴会,万里关山。此刻国运艰难,愿诸君奋勇向前,愿来日我等后辈远离这般苦难。”
说到这,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危岳宁才问道:“后来呢,他取得了什么名次?”
顾染耸了耸肩:“这重要吗?当他身负举国之志站上奥运赛场那一刻,就已经赢了。”
危岳宁点点头:“你说得对。”
顾染又说道:“你知道,奥运会的起源与战争有关,人们向往和平,于是有了‘神圣休战月’的条约,条约规定每4年举办一次运动会,在此期间各城邦停止战争。”
“奥运会取代了战争,象征着和平,最能体现一个民族的气节和精神。”
顾染笑道:“身为运动员,就该有这样的精神——无论什么时候,祖国需要我,我必将全力以赴。”
听完这一番话,危岳宁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劝他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将目光从顾染身上挪开,无奈的笑了笑,又转过头来看这顾染:“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知道自己在我心里是什么形象吗?”
顾染挑了挑眉:“什么?”
“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每次看到你比赛回来,我都会想起一句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这是李白的《少年行》,短短两句,骑着白马,踏着落花的少年形象跃然纸上。
危岳宁接着说道:“但是现在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变了。”
顾染大笑:“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危岳宁忍不住想要鼓掌,看他这样子,还真有苏轼当年“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气。
他摇了摇头,笑道:“方向错了。你现在在我心里的形象是举着火把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希腊神话中为人类盗取火种的英雄。
顾染连忙摆了摆手:“我没有这么伟大。”
危岳宁说:“不后悔,也不屈服,甘愿走下神坛,为别人而受苦,这还不叫伟大?”
顾染推了他一把,站起来往房间里走:“神经病,我这还没开始,你就盼着我吃苦。”
危岳宁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退役两年半,现在回去重新开始训练,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回去享福的吧。”
顾染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你盼我点儿好。”
“我是怕你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
顾染伸个脑袋出来问:“那怎么办?”
危岳宁笑道:“能怎么办,把你关进实验室,不让别人发现。”
“危老师,想不到你还挺会玩。”
“……”
这天顾染正好没什么事,一大早就背着自己的冰鞋去了滑冰馆。
他走进滑冰场的时候,队里还没开始训练。程森正在和徐清说话,一扭头就看见了顾染。
顾染朝他俩招了招手:“还好,我没迟到。”
几个人回头,看到是他全都惊喜的围了过来,尤其是高梓逸和孟语乔,一左一右围在他的身旁:“小染!”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顾染说:“我来训练啊。”
高梓逸和孟语乔皆是一愣:“你说……”
程森眉头一皱:“保安,保安呢,国家队训练基地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人进来了?”
顾染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笑容:“保安?你说门卫王大爷,他刚还问我吃早饭了没?”
程森朝他挥手:“走走走,赶紧走,别耽误我们训练。”
他嘴上在赶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顾染走到两位教练跟前,质问道:“我等了一个元旦假期,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程森瞪他:“打什么电话,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顾染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想复出。”
“复出?”程森眉毛已经竖了起来,“复什么出?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了,还复出。”
徐清拿胳膊撞了他一下:“差不多得了。”
他又拉了顾染一把:“你随便找一地儿坐着,一会儿看看你的师弟师妹们训练。”
说完,他转过身去,招呼正在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