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巨人一点也不为过,那人身长九尺,体型壮硕,站在那里像个石墩子,他穿着一身奇怪的长袍,这长袍拼接着动物的皮毛,布料是掺金丝的锦缎,还有漆箔作为装饰。
周围的人和他比起来像孩童一般,他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阿薛周身盖住,阿薛只有将下巴扬的高高的,才能看到这个人的脸。
那是个西域人的模样,长相奇特,也极为可怖,他的耳朵上吊着许多银色的耳坠,黑黢黢的脸上画了几笔浓厚的油彩,分外显眼,眼中透出凶光,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狠戾气息。
最让人恐怖的是,他的一只手正抓住乞丐头子的头,跟抓着蹴鞠的球一样,轻松的将人从地上抽了起来,乞丐头子双脚离地,他脸色煞白,不断的挣扎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好汉饶……”
第三声求饶戛然而止,“巨人”的手掌微微一收,乞丐头子的脑袋就跟炸裂的西瓜一样在他的手中崩裂了。
泛黄的液体掺着猩红的血液顺着乞丐头子破败的衣衫流了下来。有一片血溅到了阿薛脸上,烫的吓人,眼前的情形让她饿的发昏的脑子立马清醒了,心脏狂跳不止。“巨人”甩甩手,像丢垃圾似的将乞丐头子扔在了路边。
周围众人看得呆若木鸡,几秒钟后,破天的叫声响彻云霄,“啊!杀人了啊!”
原本扎堆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跟在乞丐头子后面的乞丐们也早就跑的没影了。
阿薛也想跑,但是她双腿发软,爬都爬不起来,她只能跪倒在“巨人”面前,浑身颤抖个不停。
“勃勃,你看看她,是不是和我长得有点像?”
阿薛听见了一个轻灵的女声,这声音从汉白玉石道的方向传来,但她不敢抬头,心里也没法笃定自己能不能躲过此劫。
“小姐,她低着头,我不好看啊。”面前巨人伸出脚在阿薛眼前晃了晃,“喂,你把头抬起来!”
阿薛心惊,忙把头抬起来。
巨人往后侧方退了一步,阿薛的视线才清晰起来,原来主街中间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队人马,汉白玉路上有辆美轮美奂的马车停了下来,微风吹过,盖住车身的金色纱幔随风飘扬,分外好看,车上有个贵气十足的少女正撩开车帘子往阿薛这儿看。
她与阿薛的年龄似乎不相上下,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她发辫乌黑,皮肤白皙,眉目精致,身穿紫色的绸纱裙,裙子的样式也是西域的,下装是收脚的长裤,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金色的镯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阿薛惊呆了,这女孩浑身散发着光芒,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是自己这种乞丐可望不可及的人,能亲眼所见,是头一回。
马车上的少女对着阿薛说了一句,“你往前走走,我要看看你的脸。”
有巨人在身边,阿薛害怕极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马车前面。
汉白玉的雕花磕的她膝盖生疼,但她的心此时被恐惧死死揪住,根本不敢考虑别的。
阿薛小心翼翼的看向少女,那少女盯着她端详了几遍,清莹的眼珠转了几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太好了,有四分像已属不易,勃勃,把她带上!他们姑射国的读书人都有书童,我也要。”
她说完这话,就把帘子放下,坐回了马车里。
阿薛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起来,这少女是要她跟着他们一起走。
而且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根本没有询问的意味。
阿薛怯怯的问道,“我跟你们走,有饭吃吗?”
反正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留在这里当乞丐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谁能让阿薛吃饱饭,她就跟谁走。
“勃勃,给她两个包子。”
这个叫勃勃的巨人闻言就往背后的包子铺走,片刻之后回来,手上多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给了阿薛。
闻着肉包子的味道,阿薛已然忘却了刚才的恐惧,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年少的阿薛,就是在那时,为了两个肉包子,将自己卖给了这两个来自西域的陌生人。
马车上的女孩叫破多罗古丽仙,巨人的名字叫沮渠勃勃,他们都来自西域的大羌国,古丽仙的家族是破多罗氏,她的父亲是大羌国宰相,大羌国在统一了西域十六国后,大羌国国主赐予古丽仙公主的名号,而她的叔父更是修仙界的炼妖宗宗主。
此人背后靠山之强大,可谓在修仙界和人界都地位不凡。
炼妖宗以降服和制衡妖兽为自己所用为宗旨,行事彪悍,力量强大,不止在西域独霸一方,更令中原人闻风丧胆。
而大羌国实力日益雄厚,是现在唯一能与姑射国相抗衡的大国,朝廷对大羌国一直有所忌惮,所以那日这二人当街行凶,对他们来说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并未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这些事情都是阿薛从同行仆从的对话中慢慢盘算出来的。
她还探听到,古丽仙这支队伍是去往玉清山的,玉清山是传说中的仙山,据说许多圣人都在此山羽化登仙。
山上有个名扬江湖的门派,叫做太极派,门派中都是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