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其人,在宁昭眼里,就跟母后没两样。
打小看着自己大,与母后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虽然嬷嬷对自己礼数周全,但他还是有些怕她的,这时她进来,自是代表了母后。
她一进来,目光严厉地扫视了跪在地上的三个女子,然后颤巍巍地跪下,边跪边请安:“老奴见过大皇子殿下。”
“嬷嬷快请起。”宁昭上前去扶,还没沾着边儿,郭嬷嬷就站得笔直,硬声道:“殿下,这三个宫女如果不合你意,或者冒犯了你的话,老奴这边就先打她们十个板子,打发到别处做活去,再换几个可心的。”
三个宫女闻言均面露慌色,只是郭嬷嬷在此,连求饶都不敢,只能睁着一双双楚楚的水眸,哀求地看着宁昭。
“她们并没有冒犯我,只是我不需要她们服侍而已。”
他的心软乎得很,顿时没了先前要赶人出去的硬气,郭嬷嬷自是清楚小主子的性格,又软下态度:“殿下,你也到了该知人事的年纪了,这三个宫女是娘娘与老奴一同挑选出来的,都是温柔体贴的人,这是娘娘的好意,殿下如果不喜欢她们三个,再挑便是,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又吵又闹呢?”
宁昭脸上一红,知人事?他想起了抱着喜宝时,香软温暖的触感,青涩稚嫩的外貌与成熟的风韵揉合在一起,哪是这几个年纪比自己大一截的宫女能比的,登时辩解:“我不只是不喜欢她们,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一个,其余的女子,我现在都不需要!沉迷女色,只会耽误学习,请嬷嬷带着她们回去罢!”
做奴才的,越老越精,她也不强迫,只问:“请问殿下,想要的是谁?”
该不会真是那个在庙里的女子吧?
郭嬷嬷犯难,如果是在宫里呢,就得查清楚,看是不是主动勾引小皇子,在宫外的,更得查三代,要是什么不正经的女子,更不能让她扰了殿下的心神。
“三个月前,我往悟惮庙上香时遇到一女子,端倪如画,眉清目秀,惊为天人之下,我因着礼法,并未上前问名,惊鸿一瞥,再看其他女子,都只觉是庸脂俗粉。”
“殿下,老身没念多少书,自是不如殿下的,但殿下就算喜欢一个女子,也可以与宫女行房的呀,何况,这是皇室子弟的责任,便是寻常贵族子弟,都会有通房丫头,请殿下体谅娘娘的一片关爱之心。”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然而对於情窦初开的宁昭来说,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婆与自己讨交情,和年轻又会讨自己欢心的初恋一比,孰轻孰重,自然不必多说。
他想起喜宝托丫鬟传的话,脖子一硬,拂袖道:“不管如何,我现在想要的只有她,如果嬷嬷执意和她们留在这的话,我就去外间睡好了,或者这晚就看看先生教的诗文。”
秋宁与他商讨过,只要一口咬定是他对喜宝一见锺情,母后就有可能当是他孩子心态,服软不追究,虽然地位不会高,但先把她给定下来,以后娶进府,还不是他的宠爱说了算?
郭嬷嬷沉吟半晌,终是轻声叹了口气:“殿下长大,有自己的主意了,老奴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们三个,跟我回去罢。”
三个宫女自知无望,也只能认了这个霉,同时也想——到底是何等天姿国色,让殿下执着至斯?
宁昭见她退让,紧绷的俊脸稍为一松,看着她们乖乖站起来跟着郭嬷嬷走,又忍不住开口:“郭嬷嬷,稍等。”
“殿下有何吩咐?”
“这三个宫女……”宁昭犹豫道:“我只是心中另有他人,她们并无过犯,嬷嬷就不要责罚她们了吧。”
这时,因为被拒了好意,有些不爽快的郭嬷嬷心里一笑,殿下还是这般的心慈,她说要罚人,不过是嘴唬吓唬殿下,现在目的达不到,她罚她们又有何用?郭嬷嬷自然不会点破,只是微笑:“老奴便替她们谢过殿下的宽容了。”
连个宫女被打几下板子都会动容,生在皇室,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郭嬷嬷暗叹:“殿下早些休息吧,老奴告退。”她转身离开,门外掌着灯,本来慈眉善目的脸挂了下来,半张脸浸融进冰冷的黑暗里。
待郭嬷嬷走远,先前被宁昭大喊名字的明安才屁颠屁颠地滚进来。
“殿下,你这回可真勇猛,连郭嬷嬷都被你说走了。”
宁昭冷哼:“叫你你又不进来,要你何用!”
“奴才进来不是碍了郭嬷嬷的眼吗?”明安叫屈:“映绣那小丫头还好说,奴才哪敢在那些老嬷嬷面前多嘴多舌,回头让她在娘娘跟前告上一状,殿下你的贴心小棉祆就得换人当了!”
宁昭想了想,也是:“就你会狡辩,我也没底,只能明天下学后去跟母后请安时再说了。”
“殿下英勇!”
“那是。”
宁昭得意地在房间里踱步,拒绝了母后的好意,让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半晌,才停住。
“明安。”
“奴才在。”
“贴心小棉祆不是形容女儿的么?”
“……”
明安:殿下,你的反应速度和脸一样,有=________=这么大。
郭嬷嬷打发了三个宫女之后,一路走回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