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
洛青裁掀开鹰毛毯子从木板上坐起身来。
外面的天色还很昏暗, 可以清楚的听见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甚至有些雪沫透过简易的木门, 涌了进来。
洛青裁的视线习惯性的洞中扫过, 山洞中间的篝火燃着细弱的光芒,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了。
角落里沈雪童躺在木板床上,裹着毯子睡得正欢。
他再向另一边看去, 何遇的床上空无一物,他这才想起来昨天何遇是和自己睡得。
只是现在,他人呢?
洛青裁看着膝上交叠在一起的毯子, 心中涌上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一把掀开被子, 疾步出了山洞。
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竟是前所未有的大。
风卷起洛青裁的头发和衣袖,洛青裁站在崖边,朝四下望去,四周雾蒙蒙一片, 风雪阻碍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了。
洛青裁的手握紧了, 他喊道:“沈书遥!”
回应他的只有呜咽的风声,这是两年来第一次, 洛青裁没有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何遇的身影。
洛青裁望着苍茫的大地,指节咯吱做响。
突然一个雪球朝自己砸了过来,洛青裁伸手一拂,雪球砸在了他身后的木门上。
随后雪地中一个人影跃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洛青裁的胳膊。
洛青裁任由那个裹着兜帽的人将自己拉进山洞。进到温暖的室内, 何遇一把掀开兜帽,开始拍打身上的落雪。
“天还没亮呢,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洛青裁不答反问:“你去哪了?”
何遇将外袍脱了下来,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小声道:“睡不着,出去看看。这雪太大了,总觉得不详。”
洛青裁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走回木板床边坐了下来,“安逸了两年,还不够吗?”
“怎么是安逸,明明很刻苦的在修炼。”何遇用木柴戳着火堆,笑道:“还早呢,再睡一会吧。”
洛青裁见他要出去,皱眉道:“你又要做什么?”
何遇从乾坤袋中将玉龙树根拿了出来,道:“我把它种在门口。”说着走了出去。
洛青裁看着摇晃的木门,眉头紧蹙。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何遇的生活,忙碌着准备食物的何遇、闭目入定的何遇、练剑的何遇、还有抱着沈雪童非要他点头认干女儿的何遇。
他已经习惯了用视线追逐何遇的身影。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安心。
洛青裁突然觉得可怕。
他活到现在,真正抓在手里的东西并不多,他从未拥有过,所以不怕失去。他也不曾执着过什么东西,可是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他们每天像连体婴似的腻在一起,是形势所迫,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距离他们离开圣仑雪山还有多久?出去之后呢?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一起吗?
洛青裁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变得阴沉而可怕。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分道扬镳四个字在他脑海中翻滚、放大。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攥紧了。
洛青裁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应该是活的没心没肺的,不在乎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在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自己曾经讨厌的人,患得患失。
——变得不像他自己。
——如果他把自己弄丢了,那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洛青裁很快进入了入定状态,只是情绪很不稳定,眉头紧皱着,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看起来有些痛苦。
而此时,何遇在山洞外吭哧吭哧的挖着树坑,谁都没有注意到躺在木板搭就的简易小床上的沈雪童突然在沉睡中睁开了眼睛,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她原本乌黑的眼珠此时竟变得如冰雪般晶莹剔透 ,如果有人盯着她的眸子,会发现她的眼中好似有暴雪翻涌,甚是震撼。
沈雪童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长、变白,冰冷的寒气围绕在她的周围,沈雪童小脸一皱,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听到动静,洛青裁突然睁开眼睛,他急速的喘了口气,有些后怕的抹去额上的汗珠,起身查看沈雪童的状况。
小床上空无一人,沈雪童不知何时滚到了地上,就躺在火堆旁,蜷着小身子睡得不是很安稳。
洛青裁有些无奈,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在手指接触到沈雪童身体的瞬间,沈雪童突然坐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冰刃,刺向洛青裁的脖颈。
洛青裁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冰刃,温热的血瞬间淌了下来。
嗅到鲜血的味道,沈雪童的意识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洛青裁流血的手,啊了一声将手里的冰刃丢了出去。
沈雪童捧着洛青裁的手,带着哭腔道:“干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洛青裁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木板床上,然后走到一旁开始处理伤口。
沈雪童满心愧疚的凑过去,接过药瓶给他上药,眼泪汪汪的。
洛青裁看着往自己手心轻轻吹气的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