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想着该如何避免房间的主人受到惊吓时。
就见自己身边的萧知弈慢悠悠地抬起手,颇有礼节地敲了敲床板子。
“请问上面的夫人,我们可以从床底下出来吗?”
这真是个好办法。
简单直接,还有礼貌。
萧禾先是听见新娘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后才又听见其略显紧张的回应声。
“…可以。”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萧禾反应过来,萧知弈就拉着她从床底出去。
萧禾大概是第一次如此狼狈的出场,一连沉默了许久,愣是没说出话来,甚至任由着萧知弈一直握着她的手。
而那新娘不知何时把盖头掀了下来,露出一张脂粉厚重的美丽面容。
三人六目相对,气氛微妙不已。
直到萧知弈开始胡乱编造瞎话:“我们不小心进错了房间,怕被人瞧见误会,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夫人见谅。”
萧禾依旧沉默不语,表情有些木然。
而新娘的目光从萧知弈移到萧禾,再落到他们交握着的手上,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了一个猜想,“二位…是一对?”
萧禾如梦初醒,甩开萧知弈的手,立马否定:“不是。”
听见她坚决的回应,萧知弈似乎酒醒了大半,耳尖绯色消散,冷着脸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声,“嗯。”
也不知道他是在应萧禾的回答,还是在回新娘的问题。
新娘本来百思不得其解,但在瞧他们之间的古怪氛围时又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暂时还没成为一对。”
萧禾柳眉紧蹙,一句你明白错了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萧知弈笑着抢先应下,“夫人好眼力。”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笑起来十分耀眼,愣是把新娘看红了脸。
萧禾也不知道自己是对他们两个中的谁不满,转身就要往房门走去。
却不想被萧知弈再度拉住手腕。
“姐姐等等,还有东西没拿。”
萧禾先是被他一声姐姐激得脊背发麻,须臾过后才联想起黎显的钱袋。
黎显虽然钱多不会在意,但那个锦囊都洗旧了还在用,想来是极为看重的。
更何况,还是她给人弄丢的。
经过萧知弈这番明言提醒,新娘这才恍然大悟,从袖中掏出那个钱袋,却并未第一时间归还,而是又拿在手里细看了半天。
“这个是你们的?”
萧知弈看了一眼萧禾,语气莫名有些怪异,“大概是吧。”
新娘没顾得上他这句话稀奇古怪的回答,而是又在自己嫁衣的袖中翻翻找找了一番,少顷居然掏出了一个样式颜色都相同的荷包来。
“巧了,我的钱袋也是这样的,我刚才还以为真的是自己掉的呢——”
“不过,你们这个比我的干净多了,而且装的银票也多,真有钱。”
说完,她将钱袋递还给萧知弈,“物归原主。”
萧禾下意识想伸手从他那里接过,然而萧知弈却动作一顿,快速地揣进了自己袖中。
那架势,就跟怕妻子随时红杏出墙的小心眼丈夫一模一样。
萧禾今夜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只转头对新娘问道:“这个荷包的样式很流行吗?”
新娘摇摇头,“可能吧,但我这个是小时候我娘给绣的,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模一样的。”
说着,她还将自己的钱袋递给萧禾,示意道:“你看,这上面还有我的小字。”
萧禾粗略地扫了一眼荷包表面,确实在末尾处发现了两个绣上去的字。
念钰。
萧禾看向萧知弈,语气骤然变冷:“拿出来。”
萧知弈挑了挑眉,重新从袖中掏出黎显的钱袋。
但他却依旧没有给萧禾,而是就这么拿着让她看。
这人今天疯过头了。
若不是有外人在,萧禾真想当场肃清师门,一刀砍死他算了。
萧禾面无表情地这么想着,目光直接看向黎显的荷包末尾。
如同荷包的整洁程度一样,什么都没有。
想来真是巧合了?
萧禾将荷包还给新娘,“确实不一样。”
新娘笑道:“是呀。”
萧禾这回是真想走了,她本来是来问这位新娘关于‘临安仙人’的事情,结果一切都被半路杀出的萧知弈给毁了。
她浪费了太多时间,已经远超于答应黎显的一个时辰。
更何况,她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想问问身边的‘好徒弟’。
…
直到离开后院,路过前厅无人的拐角处,萧禾才停下脚步,沉声开口。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萧知弈露出无辜表情,“我如果说,我在客栈被人偷袭打昏,一醒来就在通判府的婚房里了,师父会信吗?”
萧禾心烦意乱地合上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反问道:“你觉得我信吗?”
萧知弈口吻轻缓,“会吧,毕竟师父是如此通情达理。”
萧禾咬了咬牙,丝毫不掩饰言语间的刺意。
“别告诉我,偷袭的你那个人,还给你喂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