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措辞了千百遍,已经是快要能倒着背的程度了。可越是临近国小毕业,想要询问的话语就越是说不出口。
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适合说,可是无论是和田深雪和孤爪研磨偶尔有来有回的交流,还是两个人各自捧着自己的游戏机或者小说的时候,已经打好的草稿就像是被唾液化成的石头牢牢地压在喉咙下,沉重得说不出口。
与和田深雪或者孤爪研磨分别在一起的时候,或许这时候是该说的大好时机,但往往刚喊了名字,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涌入脑海,将草稿冲进大脑的最深处。
——黑尾铁朗,国小即将毕业。目前陷入“好朋友愿不愿意跟自己一个学校”的绝大危机中。
又是一个放学日,黑尾铁朗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今天一定要说出来!
向右一看——
“小雪,你怎么也学研磨,走路看书对眼睛不好的!”
黑尾铁朗将右手轻轻地搭在和田深雪的肩膀上。用手掌的力量带着她的方向。左胳膊则是一抬,揽住了孤爪研磨的肩膀,三个人的距离骤然靠近。
“有什么关系嘛,小黑可以一带二的。相信你。”和田深雪反手拍了拍黑尾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目光顺着阅读顺序上下移动。
“研磨抬脚。真是,谁那么没有公德心,把冰淇淋扔这里。”黑尾简短又熟练的下达指令,转头又操心起和田深雪的视力问题,“这不是一带二的问题吧,是对眼睛不好,很容易近视的!”
“嗯——”和田深雪把研磨的游戏声效当做背景乐,跟着节奏点着头,在长音中翻过了一页。
“敷衍!”
“小黑小声点。”
“你们两个——”黑尾铁朗大挫败,既是挫败两位好友熟练的敷衍态度,又是挫败自己可能今天又说不出口。于是泄气一般地撤开放在和田深雪和研磨肩膀上的手,转而搭在了两人的头上,不甚用力的揉搓。
“呀!”
“唔……”
“都怪小黑。”孤爪研磨把显示着“game over”的游戏机在黑尾面前展示。
“哈?这就好意思怪我了,你们两个要我带路还一直敷衍我怎么不说。”黑尾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还以为小黑已经习惯了呢。”和田深雪使劲甩了甩头,试图使用摇头大法让头发重新柔顺。
像一只撒娇甩毛的小博美。
看着不停甩头的和田深雪,黑尾铁朗突然想。或许应该狠狠生气一下来作为表示,但是看着研磨和小雪专注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隐约的火苗却摇晃着自己熄灭了。
“小黑,有心事?”
并没有撇开黑尾复又架在自己肩膀上胳膊,孤爪研磨抬手理了理和田深雪一通乱甩之后更加凌乱的头发。
“表现得很明显哦,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和田深雪将手中的小说塞进了孤爪研磨的手里,抬手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算作梳理。
“小黑?”孤爪研磨似不经意地扫了眼书籍封面。
“那个……”
一瞬间,舌尖顶着上颚卷出轻轻的发音。两个音节拖延的时间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
“想问问你们国中打算去哪个学校。”装作不经意的、轻松的说出口。抬起胳膊,用手顺着孤爪研磨被他揉乱的头发。
“小黑是有打算去的学校了吗?”作为和黑尾铁朗一年的和田深雪率先发问,“有的话,小黑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还是说研磨也有想去的国中呢?”
“我的话,没问题。”孤爪研磨看了一眼黑尾铁朗,低头翻着和田深雪的书籍。
越来越接近毕业,当被爸爸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但是,即使知道是这个结果,当真正得到确定答案的时候,黑尾铁朗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的加快了速度。
即使升入国中,他们还是会理所当然的在一起。
昨天、今天一起,明天也会一起。
孤爪研磨、和田深雪、黑尾铁朗。
黑尾在心中默默地咀嚼着三个名字。
能一起看漫画、能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排球、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一起散步、生活中几乎全部充斥着……能搬到这里,成为邻居、作为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一直在一起……太好了。
或许是名为幸福的酸胀的感觉逐渐将他整个人填充。
心被沉甸甸的幸福感充满,身体却轻飘飘的。
“走吧!回家了!”
黑尾铁朗笑着,一手揽住一个。
“小黑别用力了!”和田深雪扒了扒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抗议。
“不好走路了,小黑。”
黑尾架着的胳膊拐着两个人往斜前方的便利店走去。“哪有不好走路。走走走,请你们吃冰。”
“我要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