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个与最初穿越前的卧室几乎一模一样布置的房间时。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安妮塔那泛红的圆润脸蛋,和她脸上那有如小鹿般无害的眼角晶莹泪光闪烁,嘴唇紧抿的画面。
她垂放在黑白式女仆裙摆前的双手紧扣,其力度大到了指节发白的程度。
......
糟了,回来之前把她给忘了。
......
自认原本就不擅长安慰他人的脑叶顿时陷入了内心抓麻的境地。
“你......”
正当她纠结着开口说出第一个字音,小女仆安妮塔就率先深深的向着脑叶弯腰鞠下躬,语气里满是沉痛地悲愤和自责的决绝。
“没能照顾好无上至尊大人,令至尊大人感到不满,非常抱歉!请您...... 安妮塔恳请伟大又强大的您,请您千万不要离开!”
似是终于宣泄出了积压在内心的强烈情绪,连带着之前一直支撑她站立的力量都一并泄走了。
自认犯下了不可饶恕罪孽,不知所措的小女仆无力地跌坐在地,手指撑在摊开的仆人裙摆上揉出难看的褶皱。
眼泪如断线的细泉般,在同样被伙伴特地用心设计出的那张可爱面容上滑下,滴落,浸湿手背。
“如果大人是因为我而觉得失望的话,安妮塔现在就消失!请至尊大人您继续留下,一直支配我们!”
“请您......”
不要像其他至尊,包括她的创造者那样,消失不见。
只可怜,弱小只有一级的她,是一个连武器都不会配备,连利落的自·杀这种小事都无法做到的失败者。
只能通过这种暂时的口头承诺,向至高的存在迂回地祈求怜悯。
......
又是这样。
......
就连纳萨力克内定位相对边缘的,设定相对较少,某种意义算得上是‘量产’ 的女仆,也拥有完全不输守护者的忠诚和狂热。
明明她现在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思想感知,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了。
为什么还可以为了一个所谓设定上需要效忠,实际完全不了解的存在轻易地献上得来不易的生命?
“......”
一般来说遇到这样,大多数人大概都会欣然接受,毫无负担轻易地将其视作自己所有物一部分,无论好坏地肆意差使吧。
但此刻脑叶只觉得有些烦躁,并因此产生了些许真正意义上的不快。
原因很简单。
即便只接触了很短时间,但她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些NPC们的行动方针和其背后暗含的部分真正含义和动机。
......
嘴上说着‘伟大’,‘强大’,‘至高’。但不管哪一个,对真实的她都一无所知吧?
她们只是在她身上寻求她们所渴望的,那所谓至高的,值得尊敬的,能够领导她们,令她们感到安心的存在身影而已。
为此,她们可以牺牲一切,以愚忠,盲目的敬仰期望为台阶,簇拥她,去一齐将她推上那个她们所期望的位置。
看似奉献,实际也是为了她们自身。
......
虽然不快,但还是在内心叹了口气。
毕竟话说到头,这还是‘设定’ 的锅,是游戏,是这个世界对她们从诞生起就设下的天然限制和束缚。
真要因为这个去责怪她们,那就跟去指责鱼为什么要游泳,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
稍微有点不知所谓了。
......
“安妮塔。”
以一种无奈地口气开口了。小女仆闻言轻颤了一下,如同等待最后审判的罪人那样抬起了头。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纳萨力克。......啧,真是一场闹剧啊。呀嘞呀嘞达哇。”
看着听到这话眼中绽放出光的小女仆,脑叶酝酿了一下几度想开口安慰一两句。
但最后果然还是发现安慰人真的是一个自己完全不擅长的工作,遂开口让还未离开的管家代为解释。
“赛巴斯,你来解释我之前的决定。”
“遵命。”
拥有严肃面容的白发管家当即应到。
他循命来到了仍旧瘫坐在地的小女仆面前,单膝跪下以让视角持平,好像在安慰什么受惊的小动物般,用手帮她拭去眼泪。
干净洁白的手套因此染上泪痕,但赛巴斯本人毫不在乎。
这位外形硬朗,肃穆冷酷略显苍老的五官线条面对这个弱小的女仆,竟意外地柔和了下来。声线沉哑却令人安心。
一字一句,缓慢但清晰有调理,简洁地认真解释出了脑叶之前随口胡诌的原因,以及提拔安妮塔作为指定随身服侍者的决定。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在说自己之前随便讲的理由,脑叶稍微有点不自在地多看了眼赛巴斯,这个表面设定年纪大的管家。
他对待这个女仆的温和态度是脑叶没有想到的,说起来,他的创造者是那位传说中的塔其·米桑来着?
虽然自己没有实际见过塔其·米,因为她加入时他已经退游了。
但从眼前他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