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两天后。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还在普陀山。我艰难地撑着床使自己坐起来,一下子就看到冷刀直直地跪坐在那儿,面前是六柱香。 对哦,今天是周五了。 我这才闻到房间内浓郁的香火味。 冷刀双目紧闭,双手虚搭在膝盖上,静默如雕像。我心中懊恼,努力回忆着看到血后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冷刀扶住了我,然后是三个声音在我耳边争吵,后面……后面我就彻底晕过去了。 想不太起来,我也不强迫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后移动使后背靠在床头柜上,安静地看着冷刀。 冷刀虔诚地闭着眼,嘴上似乎在念叨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 我应该还没有到要别人替我祈福的程度吧?那冷刀是在替我做原来应该是我做的事情吗? 纠结思索了片刻,我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就不会乱想。 这个香火味很安神,不知不觉中我放空了一切。 不过没过多少,我就被胸前挂坠发出的热量惊醒——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赶紧看向冷刀。 香已然只剩最后一点。 我眼看着最后一点香灰慢慢弯折,掉落在香炉里。 就在这一瞬间,我听到一声闷哼,而后冷刀像是被别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差点撞上他面前的桌子。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立即转头看向我,见我已然好端端地醒过来靠在床头,才收起了紧张的神情。 我这才看见他嘴角的鲜血。 “冷刀,你……”我指向他嘴角,想下床去扶他。 “待在床上,别动。”冷刀制止了我的动作,随意地抹去鲜血——这在他白净的衣服上格外醒目,踉跄着站了起来。 应该是跪麻了。 “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想到冷刀最先关心的是我的身体状况,“我很好,倒是你,没事吧?” 冷刀摆了摆手,而后拉开纱帘,打开了点窗户,提了把椅子过来,在我床边坐下。 “借了一下。”冷刀从左边胸口的衣服口袋拿出我的玉珠,递给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知从何问起。 “你放心,阿领和陆离都同意的。”冷力解释道。 我略微松了口气,赶紧拿回玉珠,问:“他们两个呢?你们没发生什么冲突吧?” 就这三个人的性子,哪个都不太好惹。 冷刀明显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想了一会儿,说:“吵了几句,但最后还是达成共识了。” “什么共识?” “让你醒来。” “刚才你那样就是为了这个?” “是,也不完全是。按阿领的说法,你应该是忽略了一些细节,导致陆离的擅自到来,破坏了一个规则,受到了惩罚。” “细节?什么细节?”阿领所说的我绝对都做到了,不可能有遗漏。 “我问了他,但他说他不知道。但好在你醒了,看来此次失误在可容忍范围之内。” “陆离呢?”他在这个事情中的角色很奇怪,像是硬加进来的。 “刚开始阿领让他离开,他还不乐意。后来不知道阿领搬出了什么理由,陆离就黑着脸走了。然后阿领嘱咐了我几句,也匆匆离开了。” 我低眸沉思了半晌,接着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领有说吗?” “一切照常。” 我点了点头,暂时还不太想管陆离的事情,便也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对冷刀说:“我没事了,你先回吧。” “好。”冷刀也不扭捏,将凳子放回原位之后就离开了。 我捏了捏眉心,缓缓地舒了口气,从另一个枕头底下拿出木盒,翻开卷轴看了一眼,仍停留在阿离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到底是什么细节被我忽视了呢?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闪回前面发生的点点滴滴,试图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什么细节会导致陆离的擅自到来? 我又破坏了什么规则? 这个惩罚究竟有何机制,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新的问题和谜面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我脑中贫瘠的土地。我没有一点思路,也开发不了脑洞去进行天马行空的想象,就像漂泊的小船终于遇上点风浪,却发现风浪把自己吹向了更广阔无边的海洋。 想来阿领之前刻意把我和陆离分开是有不容置疑的理由的,而陆离为什么在明知不能上岛的前提下依旧上了岛的原因,也很难猜测。 自恋一点的话,假设陆离是真的因为我才上岛的,那肯定是我和冷力之间有一些事让他觉得威胁到了我的安全,才迫使他在权衡利弊下做出了这个选择。 那么他手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与我悉悉相关,就像我手上的卷轴一样。 客观点来讲,陆离此行具有明确的目的,为此他制订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但阿领的选择让这个计划出现了纰漏,然后我——这个计划至关重要的部分脱离了他的控制,但他肯定被什么事情牵扯住了,才会过了一个月后才上岛。 陆离的思维有多么缜密我还是略知一二,所以我还是比较偏向于后一个假设。 那么规则呢?是哪个局的规则? 我相信这个规则肯定不是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要不然陆离也不会成为规则的破坏者。 会是寻找东方菲菲的这个局吗? 那一定有一个局外的东西在掌控整局棋。 我忽然就有着被监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