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皇宫,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列位其次。
越皇高坐大宝,俯瞰着殿下唾沫如飞的一名老者,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句卑派来向越国求援的吴国大夫伍奢。
只不过,以吴国今日的局面,除非越国能够倾国之力襄助,否则绝难抗衡大隋的虎狼之师。
是以,在伍奢来到会稽后,越皇一直是避而不见。但伍奢实在太过固执,短短几日间竟说动越国数位大夫、重臣为之进言,逼得越皇不得不召见。
“吴、越两国唇齿相依,若吴灭,便如唇亡,越国安能独善其身?”
伍奢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大殿中传开,让一众越臣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
越皇却是浑不在意,语气冷漠道:“伍大夫身为吴臣,越国之事,就不劳费心了。”
伍奢胸口一闷,他没想到越皇竟然短视至斯,但如今越国已经是吴国最后的生机所系,伍奢不得不极力争取:
“吴、越不信在先,那隋皇御驾亲征,乃是占着一个“理”字,就算是圣人出面,也不能说些什么。之所以伐吴而不取越,是因为以隋人之军力,尚不足以同时与两国开战。但等到隋人吞灭一方,腾出手来,到时候,越国便要重蹈覆辙啊!”
伍奢话音刚落,殿内一众越臣便愤然开口:
“闭嘴!”
“他国之臣,安敢在此危言耸听!”
“隋人要来便来,我越国还怕他不成?”
王座上,越皇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伍奢,袖袍一挥,制止了越臣的呼喝,道:“让他说!若是说服不了寡人,伍大夫便自绝于此吧!”
“谢陛下。”
伍奢深深一揖,理了理思绪,道:“越国援吴,出于三点。”
“其一是清溪鬼谷。吴、越对隋国出尔反尔的同时,也损了清溪鬼谷的面皮。若外臣所记无差,鬼谷弟子何错曾与隋皇言,‘吴、越之事,鬼谷概不插手’,而非独独不管吴国。”
停顿了一会,给众人思量的时间后,伍奢方才道:“其二在于秦。秦、魏已成水火之势,大战一触即发。两国相战,牵一发而动二洲,列国皆要卷入纷争。以越国之国力,到时能否保全社稷,想必越皇十分清楚。”
伍奢身后传来越臣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懒得回过身去看一眼,伍奢继续道:“其三,在于隋。若在过去,即便清溪鬼谷弃吴、越不顾,二洲列国也不会放任隋国吞灭吴越。但今下秦国欲举兵东进,横扫二洲。如此情况下,列国只会选择结好隋国,增加抗秦助力,而非为了区区吴、越使得两面受敌。”
听完伍奢罗列的三点,越皇只觉浑身一阵僵冷——
尤其是最后一条,完全是说进了越皇的心坎里。
无他,越皇之所以会放任隋国攻打吴国,正是因为在他想来,列国绝不会坐看隋人连灭两国。
但现在,越皇坚定的想法却产生了动摇。
不过,旋即越皇想到了什么,冷声道:“伍大夫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吴国已经有强秦作援,哪里还需要我越国出手?”
“秦国?”
伍奢眉头一拧,心头莫名升腾起不安,拱手道:“外臣愚钝,不知越皇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哈哈,没想到伍大夫还有表演的天赋,若非寡人提前得到消息,不然怕是要被你蒙骗过去。”
越皇说着,将一叠密函砸在伍奢脸上。
顾不得老脸生疼,伍奢捡起散开的密函,看了几眼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那密函所写,乃是半日前从吴城传回的消息:
吴皇句卑发布诏令,宣称吴国求援秦、越,秦皇将发兵十万援吴。
无怪越皇如此愤怒,去岁隋国准备起兵征伐吴越之时,越皇曾使人往秦求援,结果只带回来一句空口承诺,而今吴国却得秦国十万大军相助。同为秦国盟友,如此差别对待,委实让越皇无法接受。
捧着密函,良久,伍奢才道:“越皇明鉴,吾君此次的确只派出外臣一行,绝未使人往秦!并且,外臣离都之前,曾与君上言,万不可将此事透露,不然……不然,若是越皇不允,吴国必将人心离散……”
伍奢跪在地上,字字泣泪,但越皇哪里能听得进去。
“若依你之言,那就是句卑在欺骗天下人了?”
越皇语气森寒,闻言,殿下一众越臣也跟着附和起来:
“想必是吴国给出了秦国无法拒绝的条件,又怕撑不到秦国大军赶来,所以才要将我越国拉下水。”
“就是,那吴皇什么事做不出来?连后宫妃子都能任由宗门武者亵玩!”
“伍大夫,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
就在那些越臣纷说不停之际,一名宫人快步走到殿前,将一封呈文呈递给了越皇。
翻开呈文,越皇扫了几眼,脸色徒然大变。
“这……吴国休矣……”
喃声说了一句,越皇整个人瘫坐下去,那封呈文也飘落在地。
伍奢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爬过去捡起呈文,只看到开头几个字,脑袋便“轰”地一声炸开。
“三宗五门勾结秦人,自戮吴地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