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看向杨允儿,见她仍旧微微摇头,只好缄口不语。
“还有呢?”杨广问道。
“近来,李轨在其领地内发现一宗门遗迹,得到了许多上古异宝,其中甚至包括两枚‘破天丹’。他打算用这批宝物跟铁勒交换妖兽坐骑以及破甲破气兵器。”水月答道。
“哼,他这是专门在针对朝廷官军交换装备啊。铁勒人擅长培育训练妖兽,又精于器械制作,倘若这笔交易让他达到,他怕是立即挥师取长安吧?”杨广冷笑不止。
水月没有评论,继续道:“之前赵太尉的亲信在双无城与铁勒人碰面,就是商议此事。铁勒第一大将对李轨手里的宝物非常感兴趣,催促尽快交易。”
“朕知道了,你先去吧。”杨广大袖一挥,水月俯首后退,隐入了迷雾之中。
杨允儿待她走后,立即捧起御案上的茶杯,却见杨广摇了摇头,背负双手,若有所思。
良久,沉声下令道:“传赵修进宫!”
方才他盛怒之下,几乎要下旨抓人抄家。但赵修既与李轨铁勒勾结,若公然抓捕,必然打草惊蛇。
两盏茶时间后,身穿绛纱袍,头戴进贤冠的当朝一品太尉赵修,步入正阳殿,大礼参拜,高呼万岁。
施礼毕,伏拜在地上的他却没有听到皇帝叫平身。偷偷抬头一打量,只见杨广坐于御案之后,怒容满面,眼神锐利。
身上五爪金龙袍,头顶十二疏通天冠,无一不在彰显他大隋至尊的无上威严。
赵修心头一跳,赶紧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朕如果没有记错,太尉历仕魏、周、隋三朝,是么?”杨广忽然问道。
赵修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好应道:“回陛下,是。”
“呵呵,三朝元老啊。”杨广笑了,轻摇其头道:“你位列三公,荣宠已极,且年事已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老臣不敢。”赵修说完使劲吞下一口唾沫,隐约觉得是不是事情败露了。莫非是赵诚在无双城……
杨广也无心再跟他打哑谜,一针见血的问道:“李轨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以堂堂太尉之尊,竟替人穿针引线?”
此话一出,骇得赵修魂飞魄散!
好在人老成精,片刻后他便嚎啕大哭起来:“臣,臣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乞陛下念臣……”
“先收起来,有你哭的时候。”杨广毫不留情的打断,接着问道:“这次李轨和铁勒人在什么地方交易?”
“这,这,臣……”赵修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杨广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按捺住怒火道:“想明白再说。你一家老小算上仆从三百余口,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
尽管已是四月天,赵修却吓出满头大汗。却又不敢擦,强行定住心神后,但盯着地板飞快的转动脑筋考虑怎么开脱。
但思前想后,他绝望的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圣上既已知情,那就容不得自己分辨。
别说开脱,就是想活命也难!
三征高句丽,开凿大运河,非心如铁石干得出来?
眼下自己这条老命是保不住了,想办法保住家小才是紧要!
一念至此,他重重三个响头磕在地板上,顿时血流满面。
“老臣已是罪无可恕,不敢有瞒陛下。平凉太守马万是臣旧部,李轨与铁勒人的交易,臣向来是安排在平凉境内进行,此次亦不例外。”
“呵,还有意外收获。”杨广急极反笑。这些长安旧官久离君侧,各怀异心,且势力盘根错节,能留?
“时间是本月二十三,铁勒大将赫连挞以及李轨都会亲率精锐到场,这是陛下剪除叛逆,重创铁勒的良机。”赵修说道。
“你这时倒想起为国筹划,为君分忧了?”杨广戏谑的问道。
赵修又重重一叩头,差点没把自己磕昏过去了,强打精神哀求道:“老臣自知必死,惟乞吾皇念臣追随先帝多年,饶恕老臣家小!”
“这不是你能左右的!”杨广一声暴吼,吓得赵修再不敢开口。“你先回去,朕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是是,臣回去以后定然一切如常,不叫任何人起疑。”赵修连声说道。
“如此最好,去吧。”杨广眼睛一闭,不再看他。
赵修艰难起身,正欲走时,到底还抱有一线奢望,又重新跪下去嘶声道:“昔年先帝为周相时,老臣……”
“你再多说一个字,朕立即将你满门诛尽,三族夷平!”杨广勃然大怒。
赵修面如死灰,再不敢心存侥幸,叩首之后,失魂落魄的步出了正阳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