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郝孝德一路奔逃,终于和刘黑闼汇合,十万大军仅余下不足三十人,想起此前种种,郝孝德不由浮出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刘黑闼先是一阵错愕,再看到郝孝德的惨状,想起之前和李靖交手时那一败涂地的无力感,亦悲从中来,禁不住潸然落泪。
那些跟着逃过来的士卒一见大王和头号大将都是这番模样,都感到前途渺茫,不少机灵的士兵趁此机会偷偷溜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一番修整后,郝孝德清点大军,最强盛时的二十万,如今只剩下区区两万残兵,不由握着刘黑闼的手叹道:“悔不听贤弟之前劝阻,若是之前能够及时撤退的话,也不至酿成今日之祸。”
“唉……”
刘黑闼长叹一声,幽声道:“大王无需自责,末将当初没有坚持劝阻,何尝不是因为怀了一份自负之心。谁能想到,竟然会在这一战遭遇传说中的海神李,朝廷征讨大军有此军神坐镇,此次山东联盟怕是要有大难临头了。”
“海神李?”
郝孝德露出骇然之色,惊道:“难道就是贤弟经常挂在嘴边的两大传奇统帅,海神李和药王徐?”
刘黑闼点点头,苦涩道:“当初我奉师命出山历练时,师尊曾数次叮嘱我小心这两大统帅。可笑我年轻气盛,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还一心想要去挑战瓦岗军的第一统帅徐世绩。今日和朝廷大将李靖在济阴平原一战,我方才理解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又天,自作孽不可活啊!”
郝孝德倒吸一口气凉气,他印象中的刘黑闼一向是目光睥睨智珠在握,还从未见过他这幅落幕的样子。
“呀,贤弟你……你……”
直到此时,郝孝德才发现,刘黑闼的面色惨白如纸,散发黑色光泽的甲胄上隐有一层暗红色的血迹。
刘黑闼强笑道:“朝廷大军中有一女将剑道超绝,末将一时不慎被她刺了一剑。大王不必担心,这点小伤还不致命,王薄盟主派出的援兵应该正在往这方向赶来,只要咱们能和援兵汇合,便可彻底放下心了。”
郝孝德道:“剩下的事交给为兄,贤弟还是快些养伤吧。步将军和李将军都已战死沙场,你可千万不能再有半点闪失。”
接下来又是一路奔逃,直至夜幕时分终于赶至济阴山谷,郝孝德预感快要接近王薄派出的援兵了,又发现身后并无追兵,不由放下心来,一面安排士卒稍事休息,一面派出探哨往前方探查。
待到士卒点起篝火,郝孝德又命人将刘黑闼接了过来,在火架上串了几只刚刚捉到的野兔,没一会儿便冒出丝丝香气。
刘黑闼闻着香气,不由食指大动,趁热撕下一条腿,三两下吞入腹中,原本失落的心情稍缓,再抬头望向四周景象,竟是仰面大笑不止。
郝孝德脸上露出担心之色,还以为刘黑闼遭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忙问道:“贤弟何故大笑?”
刘黑闼指点四方,豪迈道:“我不笑别人,只笑杨广无谋,李靖少智。若是由我统领征讨大军,必会在此处设下重兵埋伏,到时咱们岂非插翅难飞?”
话音刚落,两侧山林忽然鼓声震动,火光冲天而起,惊得郝孝德等人口瞪口呆。
只见刺斜里一彪军杀出,大叫:“南阳侯伍云召奉元帅将令,在此等候多时了!”
郝孝德、刘黑闼定眼一看,这员神威凛凛的天将,岂不正是之前被他们击败过的伍云召,只是现在双方形式倒转,七万朝廷精锐大军将郝孝德的败军包围的严严实实。
“杀!”
伍云召眼睛紧紧盯着郝孝德,坐下踏乌白雪马飞出。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下起小雨,转瞬便成倾盆之势,一时间地面泥泞马蹄飞旋,十万大军绞在一起,难分彼此。
血战一直进行到天色微亮,整个济阴山谷都被血水淹没,杨广亲自率领后军接应,终于将郝孝德麾下两万残兵全部剿灭。
中军帅帐内,伍云召提着一颗人头站在阶下,顾不得全身的血水,愤然道:“启禀陛下,末将只顾着郝孝德,不慎让刘黑闼走脱,方才清点叛军尸首,也未能发现符合刘黑闼相貌者。”
杨广皱眉道:“竟有此事?让人再重查一次!”
“是!”
伍云召二话不说,直接提着郝孝德的人头走出军帐。
柳青衣侍立在一旁,凝声道:“刘黑闼武道不凡,虽然还未突破到大宗师境,但却是和陛下一样的炼气和炼体双修,且都练到了宗师境顶峰。我刺他的那一剑最多让他折损五成实力,在这样的大雨黑夜激战,被他趁机逃脱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