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杜如晦在白天受了朝廷官印,拜了正四品的扬州令,此事在杜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虽然这扬州令的官衔相比虞世南身兼两部尚书、位比宰相的权势滔天要渺小的多,但若联系到杜如晦今年只有二十岁,便可知他实乃简在帝心,前途不可限量。
故而杜家上下,包括那些旁支亲族都纷纷送来贺礼,使杜果这位老尚书大感宽慰。想他杜氏一门五代为官,曾有三人做到尚书之位,本来这一代杜家长子杜咤资质平平,一看就知只有三品左右的官运。
却没想到这杜咤也有福气,竟然生了个如此聪慧的儿子,年仅二十便出任了实权四品扬州令之职,更是在吏部挂了个给事中的枢要位置。凭借老尚书杜果的提携,日后少说也能做到吏部侍郎,前途一片光明啊。
不过杜如晦却没有心情为自己庆祝,但很清楚杨广不顾官场规矩强行提拔自己,就是想要革除荒政,奋勇进发。他须得拿出真正的强国安邦之策才行,否则让皇帝失望,他这官路也就算做到头了。
夜已至深,杜如晦仍秉烛熬战,伏在案前书写不停。虽然他对自己能够出任扬州令一职早有预料,并且也早就做好了妥善的治理定策,但事到临头,却总觉得不够完美。尤其是明日就要面呈君上,更让他感觉压力排山倒海般袭来。
但与此同时,杜如晦心底也冒出了更大的野望。匡扶明君,挽社稷于倾颓之间,这可算是一个文臣的毕生追求了。若是他能度过眼下的难关,他日大隋中兴之日,他也必将成为青史留名的文臣典范。
“士为知己者死!”
杜如晦脑海里浮出杨广那双对他充满期待的眼神,更觉自己毫无退路,唯有与大隋共存亡,与陛下共存亡。
鸡鸣起舞,早朝过后,杜如晦便带着自己整理了一夜的奏疏忐忑的往正阳殿而去。
“微臣杜如晦,参见陛下。”
“免礼吧。”
“谢陛下。”
杜如晦站起身,当双手展开手中奏疏时,神色已恢复了平静。
高台上,杨广眼中闪过一抹赞誉。
只听杜如晦缓声道:“扬州治理,首重江都,江都为扬州之中心,江都治理成功,便可照搬原理快速向周围郡县覆盖,地方郡县主官也有法可依,则事半功倍。而江都治理,当从四点入手,分别是治安、商贸、流民、赋税。”
杨广点头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江都繁花似锦,也最是错综复杂,若能治理明白,则可为天下效法,不知杜爱卿可有具体方略了?”
杜如晦眼神平淡如水,从容道:“四点之中,当以治安为先。江都因是京畿重地,又有漕运之便,每日来往游人多如繁星,向来是鱼蛇混杂,小偷小摸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常令来往行商和当地居民头疼不已。若不从严治理,必会大大降低朝廷威仪,也会阻碍江都的商业发展。”
杨广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治安一事必须从严处理,杀一儆百。朕明日会让禁军那边派一曲甲士常驻江都衙门,全权听从你的调遣,直到治安治理取得重大效果为止。”
杜如晦立刻感激拜道:“多谢陛下。”
第一策便得到杨广如此肯定和支持,也让杜如晦越发有自信,当即接着说道:“江都治理第二点,当为商贸。扬州虽是鱼米之乡,但财富的七成却来自于漕运商贸,若朝廷能够擅加治理疏导,必能让其更好的发展,从而带动整个地区的繁荣。”
杨广赞同道:“扬州背依大运河,乃天下漕运汇聚之地,南北商货互通,皆发于此地,理应定下规矩,以便朝廷管理控制。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杜如晦面色微红,清咳道:“上次有朋友约臣在风月街嬉玩,臣登高观望,只见那些青楼妓子汇聚一堂,争奇斗艳各显神通,引得诸多才子豪商流连忘返,相互攀比下更是不惜豪掷万金博美人一笑。此乃竞争之功也。而青楼如商家,妓子如货物,商贸之法亦可遵循此理。”
杨广轻笑道:“爱卿身在风月场仍不忘思量国事,真乃贤臣典范啊!”
杜如晦脸色更红,垂头道:“陛下赞誉,微臣愧不敢当。其实只是灵机一动,后来返回家中定下心神,方才总结出具体方案。依微臣之见,商贸治理可效法风月街,别开一处商业街,将所有商贩集中到一起,使买方无需各条街市奔走,亦能够货比三家,不至上当受骗。”
杨广来自现代,自然知道组建专门商市的好处,心下对杜如晦的才略更加满意,询问道:“那剩下的流民,赋税二处又该如何治理?”
杜如晦郑重道:“如今天下兵乱,逃往江都的百姓不计其数,皆盘踞在城外,或结草为庐,或以天地为席。微臣前两日出城观看,粗略估算当有不下二十万众。这些人每日只能靠施舍或者以树皮草根为食,心中怨气甚重。若不加以妥善处理,恐会酿成大祸。”
杨广也沉声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此事确实不可不防。”
杜如晦道:“此次朝廷吏治整顿,抄没贪官时收缴了大量的田契。这些田产有不少都在江都附近,且大多是良田。故而微臣打算将这些良田统一起来,全部交给流民打理,由官府提供农具和每日餐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