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从头顶射下来,梁宇躲在本森撑起的一片阴影里,呆呆的看着他,他的双手支在他脸侧,汗顺着胸口缓缓向下滚动,渐渐汇集了更多汗液,在清晰的腹肌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梁宇不自觉的吞咽一下口水,他并不敢触及对方的目光,只是试着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本森纹丝不动。梁宇顺着那起伏的胸口向上望去,目光停在那刚劲的下巴尖上,那里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汗滴。
梁宇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痴痴的等着它的掉落。忽然头顶的暗影移动了,他附身下来离他更近了。在梁宇的心跳仿佛要穿透胸膛时,在胸膛相抵的一瞬间,本森却扭头将下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就这么抱着他,贴在他耳畔呵着有些不稳的气息说:“你有心事,今天就到这吧”
随即头顶的阴影消失,将明晃晃的光亮还给了他。他起身,看着本森在保镖的跟随下去洗澡更衣了。自己也默默地收拾东西。临走时他告诉本森,自己最近有事,想请两天假,本森同意了。当本森提出要送他回去时,他却拒绝了。
警局里,梁宇喝了杯咖啡,强打起精神处理手边的工作,下班前肖哥通知了开会,会议总结了第一天跟踪本森的情况,
“10点跟医疗团队开会,下午1点多打球,晚上跟城中名流们聚会”
“行动路线比较简单,明天辛苦一下,他的住所也要跟进”肖子良看了下梁宇道“梁宇,明天是你和小泽”
梁宇和小泽同声道“收到”
下班后,肖子良送梁宇回家,看着梁宇蔫蔫的样子,关心的问:
“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进组压力大?”
“嗯...有一点吧”
“嗨~多大点事儿,没事的,如果有危险我不会让你去的,放宽心”
“谢谢肖哥”梁宇笑了一下,脸上的笑窝浮现了一下后又消失了。
梁宇下车,肖子良喊住他,让他去后备箱拿东西,原来是亲戚从外地带回来的小点心,约摸着梁宇爱吃,就送他了。
了解梁宇的人都知道,在他眼里,早餐是至关重要的一顿饭,可是看着精致可口的点心,梁宇还是为明天的工作开心不起来。叹了口气,拎着点心上楼了。
街角的一辆黑色轿车也同时开走了。
这天晚上,梁宇又梦见了伴随他十余年的那场噩梦。
梦里他变得很小,在酒店的房间里四处寻找,推开每扇门,都找不到妈妈,直到他看到妈妈躺在高高的床上,手臂顺着床边垂下来,一动不动,任他呼喊、拉扯,毫无反应。小小的他害怕极了,放生大哭,直到他从梦中醒来。
梁宇打开了台灯,回头看了看枕头上的眼泪,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他将脸埋在膝盖上,今晚小雨不在,但他依然不敢哭出声。
其实他没有见过母亲死时的样子,梦里的场景是他幻想出来的,一切的幻想都是基于大人们的描述。
母亲离开后,他就被外婆接到身边抚养,没几年外公过世,外婆被接到大舅家养老,他便不能再给大舅家添麻烦了,于是外婆让三姨把他接去照顾,三姨是二婚重组家庭,并不和睦。三姨夫整日游手好闲,喝完了酒爱打人,除了三姨,他和表弟也没少挨打。
即使是这样三姨夫也还是容不下他。于是外婆出面,让小舅把他接回去照顾,小舅倒是对他挺好,可惜舅妈厉害,也是整天不给他好脸色,由于他俩一直没孩子,对外就说是梁宇方了她。记得有一次她项链找不到了,非说是梁宇偷的,把他所有的衣服、书本都泄愤似的丢了出去,而梁宇强忍着委屈的泪水,只能在门外看着,冰冷而颤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袖口,将那早已磨损的袖口死死地按进掌心。
最后实在无处可去了,妈妈生前的闺蜜何姨提出照顾他,外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就这样在16岁上高中之前,梁宇分别在4个亲友家生活过,没有一日不是谨小慎微,委曲求全。
上了高中就可以住校了,这对梁宇来说自由了很多,他的性格也在这三年时间慢慢开化。高考报考时外婆让他自己做决定,他就报了当地警校,他觉得年少的自己懦弱又渺小,希望做了警察以后可以勇敢一些,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正义。
可在那些正义面前,梁宇觉得自己依然是那么渺小、胆怯,他甚至不敢告诉肖哥他认识本森,他的直觉告诉他本森不是坏人,可是从警多年,他也知道坏人是善于隐藏的。
他怀疑、纠结、痛苦,甚至想离开调查组,或者不再做本森的教练。
可心里却有万般不舍,与他认识没多久,可梁宇感受到了那份难得关心与友善,没由来的信任与包容,以及对他无止尽的探寻。
他也是一样吗?梁宇心中偷偷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