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祁在面色果然红了一红:“我与乔娘子多日未见,我们只是……”
情场失意的世子并不想听他人如何恩恩爱爱的,直接不耐烦将他的话打断:“想来你也不全为了私会,怎么,没抓到那畜生?”
卫祁在神色又变得认真起来:“世子见笑,那僵尸是个狡猾的,行踪不定,让它跑了,想着它在此处出没过,安全起见,便想着来此地看一看。”
颜元今轻嗤:“没用的道士。”
卫祁在被他讥讽惯了,倒也不恼,只似忽而想起什么,正色道:“小道正好有一事想告知世子。”
广陵王世子没作声,眼皮却轻抬,是要他说下去的意思。
卫祁在顿了一顿,沉声续道:“我怀疑都中有人在练尸。”
颜元今头一次听见这个词。
“练尸?”
卫祁在点了点头:“此乃一种邪术,观中《禁道》一书中对此术有过记载,用十大奇毒熬制的药浴滋养尸身,使其邪力大增,再采用阴阳蛊虫喂养尸气,以针灸蛊毒操纵僵尸本体,从而使之为己所用。因被炼化的僵尸一般都为至凶之物,先辈恐他人利用此邪术为非作歹,所以将药浴熬制的特别之法与施蛊的针灸方法通通封存,并将之列为了禁术。几十年前观中曾有一小道想偷偷试练,被发现后便被打断了双腿,逐出了观中。”
听到蛊虫二字,颜元今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沉吟道:“既是禁术,应当已经失传,为何会觉得都中有人在练?”
卫祁在的神色倏尔变得沉重起来:“其实,我今日所追僵尸,原是几月前师兄赶尸队伍其中的一具。”
“师兄赶尸入都后便失踪了一段时日,而后不知被谁所害化了僵尸,他当日赶的那一群尸便也因此不知所踪。直到昨日,我忽然发现其中这一具竟在都中?现了身。”
“师兄所赶的皆为最是普通的游尸,此一具也不例外。可我追踪时发觉它不仅邪力大增,甚至有化飞僵的趋势,不惧阳光,还可上天入地,能在都中随意出没……与它交手时,更偶然发现它体内似有银针,还不止一根,这本就是针灸蛊毒的迹象,且飞僵乃至凶之僵,僵体自身不可由其他种类转化,除非是人为练化。”
卫祁在低声道:“倘若真的有人练尸……恐怕不止它一具。”
颜元今双眼微微一眯:“你是说,有人要练尸,因此夺了你师兄所赶的尸群,所以你师兄才会遇害?”
想起师兄,卫祁在心中便是一痛,他点了点头:“世子聪慧。虽然只是小道的猜测,但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眼下至关重要的是抓住那个僵尸,查到它从何而来,背后是否有人炼化操纵,以及其他的僵尸,是否也都成了这个模样。”他沉默一瞬,续道:“赶尸队伍的僵尸并非一个小数目,这些僵尸被炼化后也与那些没用的傀尸不同,乃至凶之物,不死不休,极难克服,更何况有练成飞僵的倾向。那人想要操纵如此多的凶猛僵尸,倘若要做什么奸邪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当日我师兄是在赶尸入都时失踪,眼下这具僵尸又现身都城,是否便说明,炼尸之人,极有可能便在都中?那人是何居心?又将僵尸都藏身于何处?”
颜元今半晌没有作声。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臭道士,但是不得不承认他都问到了重点。
倘若真的在都中,那背后之人难道是想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不成?
他不知为何,忽想起当日泽幼所言,心头不由得一跳。
正暗暗思忖,余光倏然又瞥见不远处的林间有一道人影闪过,那人匆匆朝着庄外的密林内深处而去,模样似有些鬼鬼祟祟。
广陵王世子打量了片刻,不由地啧了一声:“有意思,一晚上叫我抓着两个小贼。”
卫祁在并未听明白他话中意思,茫然道:“什么?”
颜元今乜他一眼,很嫌弃一般:“走吧,没你的事了。”他似乎很有些闲情逸致似的:“本世子去找找下一个人的茬。”
“……”
广陵王世子也懒得同他再多谈,更没说声再见,兀自便先行离开了。
他轻功极好,一跃而起,进了密林,蜻蜓点水般踏过几棵大树,而后懒洋洋地侧躺在了一根极粗的树干上,托腮看着树下的戏。
偷听是不对的事情,过去的广陵王世子绝不屑于偷听。
可谁让他今日心情不好,急需找个人出出气。
树下一男一女毫无发觉。
那女子嘤嘤地哭,一面哭一面道:“杜郎,你怎狠心抛弃我……”
那男子声音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柔,轻轻揽住那女子的肩头,轻声安抚道:“芮娘,我那日不是说了,我并非是要弃你,你便不能再等等我么,何需跑来此处寻我?”
月光穿过树梢洒下地面,照出男子清俊儒雅的面庞,瞧着是个千载难逢的正人君子,不是杜衡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