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小姐这出去闯荡了一趟江湖后,变得比以前更清秀了些,饶是额角那道胎记也挡不住眼中的精气神,看来这江湖果然是个养人的风水宝地。
李秀色瞧见她正直勾勾望着自己,便原地转了个圈儿,问道:“怎么,新衣裳不好看么?”
“好看。”小蚕高兴道:“小姐,眼下可以出去玩了罢?”
李秀色点了点头。
虽说从此就要安安分分地做好这个李家三小姐,但老是闷在房中也不是个事,李秀色笑吟吟道:“走,咱们出去看花灯。”
*
上元佳节,胤都城内热闹非凡,东西南北四街皆是挨山塞海,人头簇拥。
长街除了两边的摊贩,路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五彩斑斓,格外好看。各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纷纷在今夜出了街,有人在廊中猜着灯谜,有人在亭下放着烟花,还有许多孩童嬉笑奔跑,好不热闹。
李秀色一手捧着根糖葫芦,边走边左右各咬上一口,还不忘回头催催小蚕:“快点快点,前面好像还有好吃的。”
小蚕捧着大包小包,闻言简直欲哭无泪:“小姐,您都吃了一晚上啦。”
李秀色啃着葫芦,口齿不清道:“我回家的事泡了汤,心情不爽得很,若是不让我再多吃点美味,我还不如——”
话未说完,忽被身旁一过路的人撞了一记,她“哎哟”一声,脚下一个不稳,直直朝前扑了过去。
本以为要摔个大跤,却不知是扑在了谁人的身上,鼻尖只觉涌进一阵清冽好闻的气息,李秀色还未站稳,便听身前那人道:“姑娘,你没事罢?”
小蚕赶忙奔过来将她搀扶了住,李秀色站稳身子,方才抬头应道:“我没事。”
话未说完,却倏尔愣住,只见自己手中的糖葫芦还沾在面前那人衣襟上,印上了黏糊糊的一片。
她脸顿时一红:“这……实在抱歉……我……”
面前的小郎君一袭白衣,眉眼清雅,气质斯文,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随后笑道:“无碍。”
他道:“姑娘也是被人冲撞,错不在你。”
李秀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他道:“谢某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姑娘小心行路,莫要再被撞了。”
那小郎君笑了一笑,绕过她便先行离去了。
李秀色扭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皱了皱眉。
小蚕在一旁一脸春心荡漾:“小姐,这公子生得真好看,怕不是胤都男子榜上也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秀色却只是嘶一声,喃喃道:“奇怪,怎么总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她没有再多想,只摇了摇头,又跟着小蚕去别的地方逛玩了。
两人大街小巷窜了半天,终于有些累了,决意去河边放荷花灯。
据说这是胤都历来的风俗,在灯上写下心愿,放入河中,便可被河神保佑,心想事成。
李秀色买了两盏灯,分小蚕一盏,穿过拥挤的人群,总算在河旁台阶上寻着了一点空位,她坐在台阶上,正思考要写什么,忽听身旁有一放灯的蓝衣小娘子窃窃私语道:“看,那是不是谢寅谢小公爷?”
“是他,每年谢小公爷都会来此地放河灯,纪念其母谢国公夫人。听说国公夫人便是上元节去的呢。”
李秀色耳朵尖得很,闻言顺着这两个小娘子的目光朝另一边望去,竟看见了不久前才撞上的那个白衣小郎君。
谢小公爷……嘶。
她忽然想了起来,难怪觉得这厮眼熟,当初去马场寻那骚包世子时,同颜元今比试骑射的不正是他么?
蓝衣小娘子咯咯笑道:“谢小公爷当真是一片孝心,他可是胤都男子榜上排了第二的,长得好看便罢了,人也温和。”
另一个还在灯上写字的小娘子接话道:“若只看样貌,他排了第二,若算上脾性,我瞧那广陵王世子还不如他呢。”
蓝衣小娘子“诶”了一声:“说到世子,怎的从未在上元节的灯会见过他?”
“谁知道呢,”写字的小娘子声音忽而低了下来:“我听人说,那世子似乎有些奇怪,凡是十五就没人见他出过门,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
这怎么谈着谈着聊到颜元今头上去了?
李秀色听着听着,眉心不由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天上那一方圆月。差点忘了,今日既然是十五……那那个世子,现在应当在某一处痛苦着发作罢?
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许酸涩,随即摇了摇头,心道,发作便发作,这么些年他也过来了,同她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荷灯,用力写下“愿我能早日回家。”
写完后,正打算朝河内放了,不知为何又久久不愿松手,想了想,咬咬牙,又提笔添了一句什么。
荷灯终于放了出去,在水上微微荡漾,李秀色望着越飘越远的荷灯,脑中忽而想起几个时辰前,在房间内,她同系统的谈话——
“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系统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宿主当真要知道?”
李秀色不懂它为何欲言又止,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