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噎了一噎,呛道:“胡说,我明明见你害怕得发抖。”
老头一捋胡须,哼道:“那是我装的,像不像?”
李秀色又问道:“那些僵尸是何来历?”
“我怎么知道?”乐双替卫祁在把着脉,头也不回道:“你不是说要自己去查?”
这小老头活似吃了枪药,说起话来真是比那世子还要气人,李秀色环顾四周拴着的犬狗一番,再道:“你既然在那,也应当看见尸群咬死了那些狼犬,为何……”
“不救”两个字还未出口,便听老头回得极快:“那不也是那些狼犬的命数。”
“什么机缘命数,”李秀色听得有些烦了,只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便道:“我瞧您这模样,分明是不爱犬,既然如此,做什么还要养这么多犬?”
这时,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人声音:“他并非不爱犬。”
李秀色扭头,见过来的是那位老尼僧,她一身圆领方襟的海青大袍,手中捏着串佛珠,淡笑着走来,一面缓缓道:“度裳性情古怪如是,但他能前去,本就是听见观中犬叫非同寻常,只可惜他到那时狼犬大抵已死,至于为何未直杀僵尸,应当也是听见了你们的动静,不想正面撞见,所以才装睡等着诸位施主。”
她说完,又微微颔首道:“真人,老尼未说错罢?”
那老头忽而啧一声:“我早便换了道号,你为何还要叫我这个。”
言语虽是埋怨,语气却无半点责备,李秀色不由得看了他二人一眼,却见乐双撂下院中高床上的卫祁在,大步进了屋,她连忙跟进去,见这人一路行至殿内右侧的木床边,而床上躺着一个人影,正是先前被两个小僧童搀进来的乔吟。
乐双伸出手,在乔吟脉处虚虚一把,而后随意在她颈后两个穴位轻轻一点。
不消片刻,只听一声轻咳,原先尚在昏迷的乔吟竟微微转醒了过来。
她神智尚有些不大清明,睁开眼先看见的是床头纱帘,再稍微侧头,便瞧见床边站了个装扮邋遢的老乞。
乔吟一时有些茫然,虚弱问道:“我这是在何处……”
那老乞仔细盯着她看了两眼,而后转头,对着守在一旁的僧童之一道:“去,出去煎副药来。”
那女童子道了“是”,乖乖退了出去。
乔吟懵懵看着,又问道:“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未说完,便见这老乞转回头来,哼道:“若非看在你长得漂亮,老头我才不救你。”
乔吟愣了愣,便听李秀色上前道:“乔姐姐,这位正是我们要找的乐双散人。”
“散人……”乔吟一怔,一时激动,作势便要从床上起来,李秀色忙上前搀住她胳膊,听她恳切道:“散人……求乐双散人救救小道长。”
乐双摆了摆手:“知道了,那小子好歹算是我的徒孙侄,我自然是要救的。”
语毕,又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罢,若是这么个美人烧死在我观中,可是要折寿的。”
他说完,不再管她,只转身四处望望,而后将目光定在最边上身穿棠梨色圆领袍的小郎君身上,指了指他道:“你,去把外头那小子扛进来。”
广陵王世子被生生指着,不由皱起眉头,气笑了似的:“我?”
他对着一旁的小僧童扬扬下巴:“他没有手?”
乐双呸道:“怎么,叫小孩子扛?万一将人摔了怎么办?”
颜元今皮笑肉不笑道:“方才不也是这两个小孩将那臭道士抬进来的,现在倒怕摔了?就算他们做不了,你不行?”
乐双闻言胡须翘得老高,干脆破口大骂道:“我一把老骨头,你让我去扛,你是要老头我的命是不是!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还想不想救他!”
颜元今也嘶一声,干脆道:“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过想救他了?”
顾隽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吵起来,忙在旁一贯和事佬地慢慢出了声:“我来吧……”
“闭嘴。”
“住口!”
顾隽:“……”
乐双凶完,当即转头道:“我就要这小子,你背不背?”
“我不——”
广陵王世子话未说完,袖子便被人在后轻轻一拽。他蹙眉扭头,却见是李秀色。
李秀色深知这乐双脾气古怪,万一真惹着了他让他起了弃小道长于不顾的念头可便不好了,便忙小声道:“世子便忍忍罢,拜托您了。”
颜元今想说拒绝,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是没说出口,瞧见她小手攥着他衣襟轻轻晃了一晃,虽说并非是在撒娇,但语气也算是央求,心莫名其妙便软塌了一角,终于轻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只扫了那正还趾高气昂盯着他的老道士一眼,随后不情不愿地拂袖出了门。
李秀色生怕这世子是被气走,忙跟了出去,却见他径直行至了卫祁在院床边,轻松将他背了起来。她欣喜之外还有些愣神,这厮方才不还打死不干的么,怎的突然转了性?
广陵王世子将人背起后,只不耐烦嘟囔了句“重死了”,随后便一路背进了屋,“砰”一声扔上了乔吟对面的另一张床上。
乐双顿时又哇哇大叫起来:“轻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