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朝外走:“读了一晚上的书了,还不消停,唱得这么难听,怕是想等本世子将它舌头割了。”
李秀色在身后急道:“那卫道长他们……”
“他们既已处在飞僵所设幻境,那东西便不会再来伤。”颜元今头也不回道:“你先顾好你自己罢。”
说完,径直朝着那声源方向而去。
李秀色原地踌躇半晌,虽说这骚包是要去冒险,可眼下她既不在幻境,总觉得还没跟在他身边安全,听那声音似也不会太远,还不如跟上去算了,兴许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她摸了摸怀里的符纸,再回头看看卫祁在等人,咬了咬牙,便也忙不迭也追了出去。
距离钱宅后方一里半远处,乃一片荒田,荒田边上有一条干涸的河道,河道上有一座极矮的圆拱桥,在那拱桥后还立着一间极大却极低的土屋。
颜元今停了脚,盯向那土屋内散出的昏黄光束。
一纸破窗中,印出屋内烛火下的捧书人影,清瘦挺拔,与钱宅中所见身形如出一辙,不过这一回却并非坐于桌边。
它是站着,单手负背,不住在窗前走来走去。
歌声停了,又换作了朗朗书声,似男非女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念着三字经。
李秀色过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赶至这世子身旁,累道:“世子,你腿脚好快。”
颜元今扭头,见她跑得一张小脸满是红晕,额上还出了细汗,这紫瓜不会半点轻功,就这么追着他过来,不累着她才怪。
上回在马车里,她说肯为了自己去死,他原本不信,可不知为何今夜忽然有些信了。如论如何这小娘子对他的情意定是深厚到不能再深厚的,说不定还到了感天动地的地步,不然如何能闯得进他幻境中去护他?
虽说她的情意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他又不可能喜欢她,可他总是这么拒人之外也不好罢?尤其眼下这种情况,是不是要对她稍微好一点儿?
她对他情深意重,定是因为不想看他遇险才这么笨拙地跑来……嘶,可怎么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就她这么点能耐能做什么?
他虽这么想,心却不知为何有些软了,低声道:“一会若打起来,你不要上前,躲在随意一个草垛里便是,等我解决了再来。”
李秀色皱眉:“叫我躲起来?那、那我还追您过来做什么?”
颜元今也皱眉,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追过来做什么?”
饶是这么问,心中却还有些生气,他不就正是因为知道她为何要追过来才念在她对他这份情意的份上好不容易怜香惜玉一回么?这紫瓜真真是会煞风景。
李秀色这边无力与他斗嘴,只愤愤道:“我方才听它歌声甚近,没曾想竟要跑这么远!”说着,目光落在那土窗前,后背稍有些发凉起来:“您要进去抓它么?”
她有些担忧:“倘若再入了幻境怎么办?”
颜元今将注意挪回土屋上:“我方才已破过境,心中已有意克制,做足了准备,它幻不起心魔,便奈何不了我。”
原是如此,李秀色顿时放下一半心来,又道:“您遮息符可曾戴在身上?卫道长言,僵以息识人,此符可使我们的气息不易被飞僵觉察,等同于隐身之术,趁他不备偷袭,或是与它正面相抗时若发觉它有要吸□□血之意,利用此符去混乱它视线,趁机躲起来,也能保住性命。”
颜元今听她一口一个卫道长,委实还有些不耐烦起来,道:“没有。”
“没有?!”李秀色先是吃惊,又瞬间醒悟,怎么忘了,这骚包这么讨厌道士,自然不会用卫祁在给的符。
她还要再说什么,忽见不远处屋内的光线倏然一暗。
诶?
他们还未进去怎么那光便灭了?!
颜元今也下意识皱眉,想也不想便冲上前去踹开了门,今今剑于同时间出鞘,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他掏出怀中两枚特制铜钱,轻轻一磨,擦出火来,火星照耀四周。
环视一圈,确认安全,方道:“进来罢,什么也没有。”
李秀色这才急忙跟上来,问道:“这飞僵莫不是在耍我们罢?”
颜元今低声道:“若周围有僵气,我发间铜钱便可发出唯我能听见的声响,我原以为是那飞僵在此,看来方才也不过是它用僵气所造幻影,真身并不在此。”
李秀色不解皱眉:“这一个土屋有何特别的,他为何要在此闹这么大动静?”
说着话,目光忍不住朝室内四周望去。
倘若说方才钱家那杂物间空荡,可比起这土屋,竟还没有其半分寒酸。屋顶满是大洞,屋内地上坑坑洼洼,尽是土坑,坑内有雪有水,泥泞不堪。角落有几块似已经风干了的破棉絮,还有一盏破旧生锈、早已干枯再不能用的油灯,除此以外便什么都没了,想来是过去有人在此居住过。
她一面看着,视线忽然定在一处,眉头一跳道:“世子,照一照这。”
颜元今闻言,转过身去,凑到她身边:“哪里?”
李秀色抬手:“墙上……好像有字。”
铜钱火光照射上去,正见那土墙上密密麻麻写些什么,字迹有的工整,有的却如群魔乱舞,乱涂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