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卫祁在掏出白布,将尸骨蒙上,低声道:“我方才所念化冤咒乃师傅传授,传言当年那具荫尸也是在师尊解其所怨后迅速化成了灰,此类尸开棺后虽极为凶厉,但多数生前不曾做孽,但凡有后代了其怨后怀揣恻隐疚怀之心,万般真挚,结合我所念之咒,便可轻易感化。”
说着,扭头看了顾隽一眼:“好在有顾公子在场。”
顾隽低声:“我会将今夜之事告知上下,待那辛家人一来,顾家定会向他们赔罪,为高曾祖母厚葬。”
“那晚荫尸上尸于伯母之身,却并未行害人之事,只是绕着这宅院四处走了一通,我原先还有些奇怪,但眼下看来,大抵她是想看看百年前她活过的地方,想来生前于此地,她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罢……”卫祁在摇头道:“只可惜一瞬而逝,往后许多年,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痛楚。”
李秀色气闷不已:“这地方早变样了,还有何可看的。”
她看样子仍有些难受,小声嘟囔道:“我们虽知晓了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恨不能替月阿柳将那负心男人大卸八怪,倒还叫他苟活了几年,反是百年后的子孙替他承了灾。”
说到此处,她揉了揉眼,有些奇怪抬头:“对了,我与世子方才赶回的时候,怎的除了顾隽,宅中一个顾家人也没瞧见?”
此言一出,卫祁在眉心也忽而一跳,想起什么,急道:“顾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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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匆匆赶至顾朝院子时,发现四周安静异常。
卫祁在手中罗盘左右各转三下,微微皱眉道:“方才这里应当是下过了尸瘴。不过眼下已经随着荫尸收服一并褪去了。”
李秀色道:“尸瘴?”
卫祁在眉头越皱越紧,快步朝前走:“尸瘴可将生人困在某地难出,顾家人之所以都未见踪影,应当是都被尸瘴所困,产生天黑幻觉,并怎么也走不出房门。想来方才是有人被上尸了,上尸者故意布下尸瘴……是……”他忽而望向不远处紧闭的顾朝房门,冲过去道:“是要将顾家人一个个依次吃了!”
众人大骇,连忙紧跟上去。
踹开房门,入目便见满地狼藉。
桌椅倒了一地,鲜血铺满了地面,隐隐能闻见腥气。
屋内,一只挣脱了绳索的狼犬正趴伏在一个倒地的身影面前,喉腔中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哼叫声,不住舔舐他的脸。
李秀色等人一时间僵在原地,顾隽率先惊呼:“堂兄?!”
他匆忙上前,一把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顾朝搀在怀中,愕然道:“堂兄……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卫祁在也赶忙上前察看伤势,见她喉*咙被撕扯数块,面上鲜血淋漓,掀开袖口,竟布满青紫及伤口,甚至还有一块皮肉似被生生刮掉,心中顿时错愕万分,忙叹上他鼻息,又再摁上他脉搏,神色随之凝重起来。
顾隽急道:“如何……道长,如何?”
卫祁在面上露出一抹揪心,似难以开口般迟疑了一瞬,低声道:“顾公子仅存一丝余气,他方才伤势过重,加上失血过多,只怕是……”
眸中闪过痛色,再说不下去。
顾隽身子当即一僵:“怕是什么?”
卫祁在闭眼:“只怕是撑不过半炷香。”
顾隽闻言,抱着堂兄的手稍稍有些发抖,颤声道:“不会的……道长、道长可有办法相救?”
卫祁在眉眼中万般愧疚,轻轻摇了摇头:“小道恐怕也……回天乏术。”
在场人纷纷愣在原地,李秀色方红过一次的眼睛又迅速红了一圈,急道:“没事,你们不必担忧,我、我现在便出去找大夫来——”
她没说完便闷头要朝外跑,却忽被人伸手一拦,那人站在门边,手长脚长,拦住了她,低头道:“去哪儿?”
李秀色抬头。
颜元今瞧见她双眼通红,稍稍一愣,而后静看了一瞬,破天荒没出言嘲讽,只道:“且不说他是被荫尸上尸所咬,华佗再世都不一定救得了,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找大夫?等找回来,只怕人都已经凉透了。”
李秀色心中难过道:“那我也要去找,总不能这么看着顾公子去死。”
说着,见这世子依旧阻拦,便想仗着个头矮小蹲身自他臂下钻出去,却被后者摁住脑袋一把推了回去。
颜元今嫌弃地擦了擦手,再看了她一眼,而后冷哼一声:“站着。”
他命令完,转身进屋,自袖中掏出一罐碧透玉瓶,再倒出其中黄棕色丹药,吩咐顾隽道:“撬开他的嘴。”
顾隽忙照做,随后便见广陵王世子将那丹药放进顾朝口中,再轻轻一推,叫后者咽了下去。
陈皮自打主子掏出那玉瓶便睁大了眼,又见主子竟将那唯一一味丹药就这么给了出去,当即出声道:“主子!这药可是你——”
话未说完,又自觉失言,忙捂上了嘴。
顾隽瞧了反应激烈的陈皮一眼,转而问道:“昨昨兄,这是?”
“不必管这些,”颜元今瞧着顾朝面色,沉声道:“你只需知道,可以用来吊他的命便是了。”
“吊命?”李秀色激动道:“那顾朝公子可以活下去了?”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