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隽被拉得一歪,慌乱之间,只得丢了手中符箓,漫天符洒间,跟着陈皮仓皇逃走。
阴风簌簌,荫尸原地静默片刻,倏然转身,朝着二人方向追逐而去。每行一步,地上便留下黑乌乌的一片尸水,滴滴答答,黏腻至极。
陈皮只觉阴气在后穷追不舍,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瞧那荫尸,哇哇大叫:“它为何老是追着我们不放哇!”
“……兴许,兴许是因这附近只有我二人?”
顾隽此言倒是不虚,也不知怎的,这顾家上下此刻安静得出奇,其余人眼下全然没了踪影,一路上连个下人也没瞧见,许是听见了这边动静,早早藏身了起来。
“这儿!”
二人拼命狂逃,穿过花园,漫无目的地奔至了东院,此时体力略有不支,眼瞧见右边有一房门大开,连忙直奔而入,陈皮立马关上大门,抹了把额上大汗,心中狂跳不已。
顾隽素来斯文,还是头一回这般逃命奔走,眼下停下来,便略有些气喘,喃喃道:“我还是不解,为何那镇压符无用……”
话音未落,却忽想起那符上的最后一笔,瞬间恍然,莫不是他那一勾画错了?
陈皮见他还有心思计较这个,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只道:“顾公子,比起那个,咱们还是想想怎么不被这僵尸吃了罢!”
说着,又连忙双手合十,向天默念道:“主子,求求了,您快些回来罢,您再不回来,小的小命就不保啦——”
还未祈求完,忽听门外地面响起一声“砰!”。
陈皮身子倏然一抖,在窗纸上戳了两处小洞,朝外望了一望,颤声道:“那东西来了!”
顾隽也探身看去,果然见荫尸正自长廊一跃,入东院之中,它落地时四周燃起青烟,动静也极大,可谓是凶气腾腾。
荫尸左右慢慢环顾一圈,脑袋转动时发出“咔咔”声响,倏然正停在了顾隽二人所在房门的方向。
自洞中与之死气而骇人的目光对上,顾隽呼吸登时一滞,连忙朝后退了一步。
陈皮在一旁却忽而捏住了鼻子,急中生智道:“顾公子,快将口鼻捂上!莫要呼吸!”
“什么?”
“以往陪主子捉尸的时候他用过这招,说是僵尸都是通过闻人气息辨别的,我们屏住呼吸,它便会无法察觉我们所在了!”
说完,陈皮便连忙深吸口气,捏紧了鼻子,再不敢呼一口气。
顾隽见状,忙也依样照做。
果然,二人呼吸一停,门外的荫尸蹦来的步子便倏然一顿。
顾隽及陈皮见有效果,心中顿时欣喜,然而透过窗洞去看,雪地中那身躯依然伫立,正对着他们方向,虽不过来,却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胸腔肺腑中留存的气息快要用尽,陈皮脸也渐渐憋红了。
他眼瞧着身旁顾隽,却见他仍旧一脸平稳,不由暗暗惊讶,这顾公子也太能憋了!
顾隽也觉这小厮似有些不大对劲,见他面容逐渐扭曲,面色也愈来愈红,方起了一丝担忧,便见陈皮猛然放下了手,一边大口呼吸,一边道:“我不行了……顾公子,对不住了!”
顾隽:啊?
还未理解,便见陈皮两眼一翻,朝后晕了过去。
“……”
眼瞧着陈皮倒地,顾隽瞬间孤身一人,整个人尚且还有些懵,却听“轰”一声,面前的大门倏然之间被谁撞开,朝外直直倒去。尘烟过后,那荫尸的长发便也伸至了他面前,将他身子一把裹住,朝外猛然拖了出去。
顾隽大惊,奈何自己双手被捆得严严实实,眼见着快要被拖缠至那荫尸面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何处忽而飞来一根桃木棍,对着那黑发重重一砸,发尾处豁然断开,顾隽登时不受控制地朝后一栽,好在被人抬手一拦,才叫他稳住了身子。
他侧身,瞧见来人,这才颇为惊喜道:“道长。”
卫祁在也微微颔首,沉声道:“顾公子去边上躲着,这边交给我便好!”
说着,举起拂尘,冲那荫尸而去。
顾隽闻言也郑重地点点头,忙一溜烟躲至远处门旁安全处,只探出个头来道:“道长当心!”
那边厢,荫尸动作被打断,似已然发怒,两肢倏然并前,喉间发出丝丝闷气,直直朝顾隽逃离方向跳追而去。
卫祁在适时挡在其前三步之远,临危不惧,只手持拂尘于半空中急速书了一个“困”字,随即朝上一抛,瞬间变出数张黄符,于眼花缭乱之间,齐齐向荫尸飞去,符箓上书困尸咒,火速分布在荫尸四周,将之团团围住。
符纸边缘尤带金光,于阵法光圈中急速变换游走。
——“万变归宗,魑魅离心,若无他法,请先困行……若无他法,请先困行!”
卫祁在凝神念咒,三遍过后,忽而大声一喝,阵法光圈急速并拢,那围绕着荫尸飞速旋转的无数符纸也于刹那间朝中间飞去,四面八方贴至荫尸身上。
荫尸受力,身子登时一顿。
然而只一瞬,便倏然嘶吼一声,原地振臂,那些符纸便瞬间炸飞了出去。
顾隽远远观战,下意识扶住了门框,心中惊道,原来先前不是他符画错了的缘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