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瞧见面前冷不丁冒出来个人来,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衣着光鲜,容貌惊艳的小郎君。
他面色闪过一瞬慌张,故作严肃道:“何为月氏?郎君认错人了!”
“先别急着不承认,”颜元今微微一笑:“让我先猜猜,为何这地洞塌了你们这般着急?你们与洞中的硎尸是何关系?”
他单手抱胸思考状在那老者身侧绕了半圈,另只手指尖有意无意地轻挑着辫尾铜钱,忽而停下步子,轻轻“啊”了一声:“莫不是当初婚祭下葬的可怜女子,便是出自你们月氏一族?”
此言一出,老者身旁几人神色瞬间紧张起来,那老者更是愕然,随即面露戒备,语气压低道:“你、你究竟是谁?”
他眼神警惕地打量起小郎君装扮,见他一袭金衣,眉眼张扬,气质出挑,只一眼便晓得定出自什么矜贵人家,这样的人为何要至于此处?又注意到其袖处被明显划破,身前也有深深浅浅的血迹,心头不由一跳,惊道:“是你?是你毁了这地洞?!”
颜元今道:“这可是你冤枉我了,分明是它自己塌的。不过里头那具蠢僵尸倒确实是我杀的。”
“什么?!”那老者难以置信:“你、你把它杀了……”
他身侧几人顿时也惊讶不已,对望一眼,神色中竟却并无怒意,还莫名带了分欣喜,随后喃喃道:“当真?当真杀了它?”
颜元今并未应声,只不屑笑道:“你们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为何要与那畜生狼狈为奸?”
老者脸色青白,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身旁年轻男子之一想起什么,急忙矢口否认:“并非你所想,我们……”
话未说话,便见面前寒光一现,长剑搭上肩头,凉凉贴上他肌肤。
广陵王世子持着剑,眸色淡淡:“我只听真话。”
这男子双腿顿时一抖,说不出话来。倒是另一年轻男子见状偷偷举起手中棍子,然而还未使力,不知从何处忽弹来一枚铜钱,只听“锵”一声,他手腕吃痛,那木棍竟直接飞了出去。
颜元今活动了下指尖,神色不屑中带了丝不耐烦:“好话不说第二遍,莫让别人没耐心了。”
说完,抵住的剑身朝男子脖前又近了近,眼看下一瞬便要见血。
老者见身旁两名男子眨眼间便被制住,深知这小郎君功力非凡,当即颤声道:“郎君息怒,切勿动手。我说、我说!”
李秀色这会儿也慢慢从地上站起,这骚包的伤药有些奇效,她眼下痛感渐渐无几,虽说还有些晕,但好在精神恢复了大半。
她行至颜元今身侧,见他眉毛一挑:“这不就得了。”
随后慢条斯理地收了剑,摆出了幅洗耳恭听的架势,冲着老者懒洋洋道:“行了,说罢。”
年轻男子担忧道:“尤老……”
方出了声,瞧见颜元今眼神又淡淡瞥了过来,想起这人厉害,立马又不得已噤声。
那老者摇头道:“没事……总会有这一天的。”
他说完,看了颜元今二人一眼,叹了口气,回忆起什么似的,缓缓道:“当年听先辈提起,我族刚搬来此处时,恰逢此坑中生出僵尸。”
“先祖虽立志要开始新的生活,但因初来乍到,仍是穷困潦倒之时,便饱受本地人排挤,那阵子村民正商讨要行冥婚镇僵尸,却一直找不出合适人选,谁曾想竟在暗地里将主意打到了我族人身上。”
“他们同老族长提出要求,族长起先不愿,后遭威胁,深觉族人处境艰难,若想要今后能安稳地过日子,表出诚心,便只能献出族中一刚刚及笄的女子。”
李秀色听了个开头便已然极其愤慨,问道:“便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人随意交出去了?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就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家人同不同意?”
尤老低声道:“那娘子家中仅有一对父母,当初在替人做苦工时遭人白眼迫害,双双被打成了残废,心智也因此不再健全,正常生活都极为困难,本就是苟延残喘。老族长便与她达成交易,保证族中人会照顾好她父母后半生,了却她唯一牵挂,劝说她同意了婚祭。”
李秀色气道:“这对她何尝不是种变相的压迫。”
心中又涌起一股酸涩,难怪新娘子的嫁衣这般简陋,不仅因她本就下等族出身,且在族中竟也还活在最为凄苦的那一家。就因为这样的出身,便只能任人宰割,这算什么道理!
“冥婚后,那老僵尸果然消了尸气,腐烂而尽,并未出来祸害四方。附近原本的村庄人家倒也果真从此没再刁难我族,不过他们似乎仍心有余悸,惶恐至极,时间一长,渐渐都搬离了出去,于县中其他地界划地生活,更有甚者,干脆离开了昭花县。久而久之……这一片便只剩下我族中人。”
“本以为就此能安宁,却不想过了几十年,发现当年活埋那娘子的僵尸坑突然出现了一方小洞,洞口愈来愈大,闹得族中人心惶惶。终于有胆大者冒险下洞探查,才发现其中竟藏着一具新的僵尸,此僵极为出奇,血肉之身,尚有呼吸,更能言语,除开不可见日、以及模样有些恐怖怪异,竟与常人并无太大区别。”
“后来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