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沉默地对上广陵王世子的目光,她双眼黯淡无神,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握匕首时攥起的手才能看出眼下是在发力。
颜元今察觉匕首压下的力度,心中冷笑,这丑丫头看上去这般孱弱,这会儿力气倒是不小。
不过在他面前也纯粹是以卵击石,他两指稍稍一扭,便听“铮”一声,那匕首被他轻而易举地弹了开去。
李秀色受力朝后退一步,随即竟又不要命似地大步刺上来。
颜元今侧身闪过,绕至她身后在颈间快速点下两记,李秀色身子倏然定在原地,然而只一瞬,又迅速转身,挥起匕首朝他袭来。
颜元今方皱起眉头,便听那硎尸在一侧低低地笑:“小郎君莫要白费功夫了,中了尸蛊,刀不见血,美娘子是不会停下来的。”
颜元今闻言,只冷哼道:“是不是我杀了你,她便能消停了?”
说着,眉尖一凛,今今剑便欲再度出手,谁料还未到它跟前,便被横插过来的匕首一下打偏了过去。
颜元今先是皱眉,尸蛊果然是邪术,竟叫这紫瓜反应及气力都变得非同寻常。敢打他的剑,真是胆子不小。
又想,她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又傻不拉叽地徒手来接。
尚在思索,却见李秀色的刀尖竟又已然挥至了他眼前,颜元今虽适时躲开,可只听“嘶拉”一声,袖侧竟让她的匕首长长划了一道。
且不说这一件金衣锦袍用的材质是上月进贡给宫里的百布罗缎,算得上全天下顶好的东西,就光是素来光鲜亮丽的广陵王世子被人这么划破衣服也是头一遭,他低头瞧了一眼,见袖上果然露出一个口来,面色顿时也黑了下来。
这紫瓜今日算是出息了,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了他的底线。
硎尸在旁看热闹似的娇笑:“错错错,是她杀了你,才会停下。”
又好不故意道:“等你一死,美娘子自然便会留下做我的新娘子了。”
颜元今扭头,声音无甚情绪:“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硎尸虽五花大绑跪坐在地,却笑得格外高兴,神情分外邪恶:“小郎君当心,刀剑无眼呢。”
伴随着它话语,持匕首的李秀色犹如不知疲倦的死士,任凭掌心血水滴答,还是紧握住湿泞的刀柄,拼命朝颜元今而去。
她动作极其迅速,一下又一下,许是尸蛊作用,每一刺都携带阴风,力道也大得出奇。若换成旁人,许真会有些招架不住。
广陵王世子左右一闪,因不想伤人,只能连连后退,终于似退得有些烦了,直接一把攥住她握匕首的胳膊,垂眸盯上她的脸,问道:“你不让我杀它,是想让我杀你?”
紫瓜似是一怔,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睫稍稍一动,似闪过一瞬即逝的慌乱。
颜元今捕捉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皱了皱眉:“你……”
只是话还未说完,却见李秀色没被攥住的那只胳膊却忽而高高扬了起来,而后似不受控制般地又重重挥落。
啪——!
下一瞬,结结实实地给了广陵王世子一巴掌。
颜元今:“……”
这一耳光的声响不小,山洞似都有回响,硎尸在旁观戏,双眼都亮了起来,啧啧道:“呀,美娘子下手可要轻些,这皮囊难得一见的上乘,可别打破了,我还是要的。”
广陵王世子沉默了,他因受力稍稍偏头,睫毛微垂,静在原地半晌未动,侧脸的棱角此刻显出几分冷意,垂落的刘海遮住眼下不知是何情绪的双瞳。
脸上很快传来痛感,先是极其细微,逐渐火辣辣地冒出来。
活了十七八年没被人这么打过,即便有,那应当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可以忽略不计,反正他也不想记得。可以说是自小到大几乎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尤其是这张脸,这丫头上来就是一耳光,若放在陈皮面前,只怕这地洞都得被他的尖叫掀翻了。
李秀色打完那一掌,不知是不是也愣了,只停在原地未动。
颜元今慢慢将头移了回来,目光中看不出情绪,只沉着眼看她片刻,而后一字一顿地开口:“再、打、一、次。”
“……”
李秀色滞了半晌,而后胳膊果然再度扬起,眼看便要落下,却被人用力攥了住。
广陵王世子脸色铁青,眸色沉沉,艴然不悦,他声音极低,似压了火气:“你还真有本事?”
李秀色直直盯着他,似不懂他在说什么。颜元今低头,瞧见她左手掌心大片的红,几欲气笑,很好,看样子方才打他那一记当真是卯足了劲儿。
她胳膊纤细,攥在他手中更显瘦弱,似乎但凡他再用一点力,就能被他生生折断,广陵王世子诚然也动了两分干脆折断的心思,但他终究只是黑着脸看她一眼,而后用力甩开了她的胳膊。
他手上有推力,李秀色顿时朝后退了三步,手中匕首这一回并未拿稳,飞出后恰落至硎尸脚边。
李秀色木讷地停了片刻,被尸蛊控制的身子原地旋转,目光看向右侧地面上的匕首片刻后,而后缓缓上前,停在了硎尸身侧。
她弯下腰去捡它脚边的匕首,血水随之滴落地面,硎尸顿时在旁贪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