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身后——”
她声音也颤巍巍的。
身后?
颜元今放下试图推开她的手,扭头朝后方看去,只见行廊中漆黑一片,除了廊顶处滋溜爬过的野老鼠,带落下几粒尘灰,四下空空荡荡,并无什么身影。
他收回视线,哂道:“怎么,还怕老鼠?”
李秀色方才因紧张移开视线,眼下看回去,愣愣道:“不对,刚刚我真的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李秀色正要解释,忽见廊中那“姑母”又蹦了回来,僵硬地停在原地,她登时深吸口气:“又来来来了!”
这一回颜元今也听着身后似有“咚、咚”声响,扭过头去,倏然一怔。月光下那身影恰是白衣,衣诀随风飘动,浑身散发出一股惨然冷气,犹如鬼魅。
李秀色小声道:“咱们该不是见鬼了罢?”
她说话时正如小鸡崽似地躲在他后头,颜元今察觉她身子似乎凑近了些,险些要贴上他衣襟,不由皱起了眉。
李秀色察觉他反应,忙解释道:“世、世子,我有点害怕。”
颜元今哂道:“出息。”
他偏头看她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松开。”
李秀色生怕放手他便要进屋从而丢下自己,问道:“您莫不是也怕了罢?”
广陵王世子嘶一声,送给她一个“再不松手这手便别要了”的眼神,李秀色立马咽了咽口水,乖乖将手松了开。松开的时候还有些后悔,若她方才紧张之时攥的是他的手便好了,握手多亲密,好歹能挣一次任务回来。
松了手,便见颜元今转身,紧盯着远处那状态诡异的顾家姑母。只见她原地僵停了一会,头朝右用力一扭,后脑勺恰对着他们。随后,身子也随着头的方向原地右转,直直地跳走出去。
颜元今稍稍皱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李秀色见状,也顾不上别的,连忙跟在后头:“世子等等我。”
他二人与那“姑母”不近不远地保持着一定距离,李秀色走路都恨不得踮脚尖,她瞧那“姑母”一路顺着廊桥朝右跳跃,到分叉口处猛然停顿了下来,似犹豫一番后,又转身朝左跳去,不由奇道:“她是要去哪儿?”
见颜元今没说话,又小声问道:“咱们这么偷偷跟着她,是准备找机会偷袭?”
广陵王世子依旧没说话,只是将手抚上腰间的长剑,李秀色忽想起碧云山庄那一幕,当即惊道:“世子一会上去不是想直接提剑杀了她罢?这可使不得,你没听卫道长说,任何僵尸都——”
“……闭嘴。”
“好的。”
因颜元今的语气极其不耐烦,李秀色没说出口的絮叨便登时憋回了嘴里,乖巧保持了沉默。孰料前面那人却忽而嗤一声:“我摸剑,不是要杀她。”
诶?那是要?
“是考虑要不要割了你这个满嘴废话的舌头。”
“……”
李秀色再也不敢再多嘴一个字,她本身也不是太爱啰嗦的人,不过是眼下过于紧张了些,化恐惧为口水而已。
碧云山庄那回她本是抱着任务失败的必死之心,以及当时头昏脑热急着要救人,加上本来就对游尸的样貌有过心理准备,倒也没觉得太过于渗人。而眼下这个姑母分明是个白日里刚刚见过的大活人,眼下却突然活像个僵尸般可怖,倒叫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生了起来。
两人悄声跟着“姑母”一路前行,见她似观察宅院风景一般,走走停停,跳到花园内时,更是连个角落都不放下。
眼下顾家其余人大抵都已睡下,宅中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响。
李秀色及颜元今跟着她走了许久,都未见她有彻底停下的意思,心中不免奇怪,照理说若是想伤人,随便冲进哪间屋子便是,为何就一直在各个院子里乱窜?
几乎快要将整座宅院都要绕了个通,“姑母”方向最终拐了个弯。
颜元今眉心一跳。
她是要去……西院?
西院那一小片挖出棺材的空地已被那臭道士设法用府纸团团围住,外圈也绕了白线阻拦别人随意靠近。
顾家人许是因为害怕僵尸,原住在西院的全数搬了出去,只在院门处留了大狗看管。
等等,狗?
还未等他反应,眼见“姑母”正要跳至西院门前,忽听见“汪——汪!”一声。
拴在院门外草丛中的狼犬忽而狂吠了起来,叫声划破寂静夜空,较近的厢房里灯亮了起来,却暂时还未有人跑出。
李秀色闻声步子一抖,那“姑母”则是倏然停在原地,随后,脚尖慢慢转至朝狼犬方向。
她两手笔直,脚下幅度大了些,猛然一跳,竟是要朝那草丛扑去。
颜元今见状,轻一皱眉,快速朝前一跃,便稳稳停在了狼犬面前,恰与“姑母”打了个照面。
他抬手拾剑,堪堪抵上她脖子,再稍稍挑眉:“叫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月光散下莹辉,可以近距离瞧见这厮样貌,确然与白日里见到的那位是同一人,连上翘的眼尾都一模一样,不过眼下,这眼里倒没了之前的神采,而是两眼如空洞般死寂,黑漆漆一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