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一路被陈皮架出了府,倒也未多挣扎,只是还没站稳,掌心便被放上了两块大大的金元宝:“姑娘请回吧。”
李秀色险些没拿稳:“这是?”
陈皮道:“自然是世子殿下给的赏银。”
“赏银?”
陈皮知她好奇什么,哼道:“姑娘当真以为我们世子狼心狗肺?你既给了线索,且不说有没有用,功劳还是在的,世子做事向来赏罚分明,这点奖赏您好生收着就是,算是个辛苦费。”
说着,瞧这小娘子一眼:“我知您要说什么,不要、不稀罕是不是?您要的是什么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我还是劝您别再做这春秋大梦了。”
他言语傲慢,因为见惯了那种高风亮节喊着“我不稀罕这点臭钱!”的,更何况面前这位的司马昭之心溢于言表,想当然便以为她也要言语激烈一番。
谁知李秀色闻言双眼却一亮,摸了摸手里的元宝,见钱眼开道:“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陈皮:?
李秀色将头顶帕子摘了,道:“那这个呢?”
陈皮瞥一眼,不屑道:“世子每日换张新帕,这张娘子扔了便罢。”又道:“反正脏了,主子定不会再要。”
李秀色嘶一声,这小厮怎么讲话跟他主子一样讨厌!
她捏了捏这帕子,质地上乘,一看便不是凡品,心道果然也只有颜元今这么眼比天高的骚包会暴敛天物一天一个说丢就丢。说起那骚包,李秀色忽又想起什么,问道:“世子明日会在何处?可也整日待在府上?”
陈皮警惕道:“娘子问这做什么?”
“自是讨新赏银了。”李秀色抛了抛手里的元宝,美滋滋道:“那我明日再来。”
*
静亭边上,颜元今正弯腰在塘边,银针挑起盘中活蚓,慢悠悠递至池边,水蛇“唰啦”一下窜上来,殷红的信子瞬间便飞舔了去。
他瞧了蛇身上缠绕的纱巾一眼:“替它解了去,免得勒死。”
陈皮忙吩咐下人入水,随后又道:“主子,那小娘子说要讨新赏银,但我寻思她定没什么其他线索了,准是诓人的。”
颜元今轻哼一声,似是并不在意那丑八怪的事儿,只拍了拍手,起身道:“顾隽没死成,生龙活虎要钓鱼,你安排个景致好的地方,我和他明日过去。”
“是。”
陈皮应完,正要退下,忽听颜元今又道:“那亓氏宅院可是就住在城东边上?”他偏头想了想,懒洋洋道:“在那附近找条河便是。”
亓氏?
陈皮回想起那三个九品武官的卷宗,亓氏正是其中一家,忙问道:“主子确定那游尸身份了?”
颜元今起身回到桌边,掏出怀里画像摆在桌面上。画里那人模样粗陋,鼻歪嘴斜,陈皮一眼看出,正是他昨日托画师依照亓家那疯疯癫癫的老母描述画出来的那个亓家十年前死去的壮丁。
颜元今指尖在画像上敲了敲:“丑得倒是显眼。”
陈皮奇道:“是顾隽公子又替您从三张画像中指认出了游尸样貌?”
见主子未置可否,他便又感叹道:“难怪主子今早要亲自去看望他,我就说,您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颜元今:?
陈皮腿一抖,眼见嘴没个把门的,当即转移话题道:“我是说,顾隽公子这一回,当真是帮了主子您大忙啊!”
颜元今托腮看他:“陈皮,你最近是不是挺闲的?”
陈皮立马回道:“没有没有,小的整日为主子操劳,没偷过半点懒!”
“哦。”颜元今点头:“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往日过于压榨你了?”
“当然不!”陈皮立马后悔,忙道:“小的意思是,主子还是怜爱我,虽给我派了一些活,但还是较为清闲的。”
颜元今道:“好。既然这么闲,明日马厩的活你一人包了吧。”
“……”
说完,手中画像卷成折,贴心地敲了敲陈皮脑袋,不顾他的哀嚎声,扬长而去。
*
李秀色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
这一天属实疲惫,叫她沾了床便睡死过去。
她虽保住了今日的小命,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那晚巷中被游尸害的是自己,她没撞见那老婆婆,也没能逃脱,那东西的手掐上她脖子后,就着她脖颈便狠狠咬了一口,瞬间叫她一命呜呼。
呜呼也便罢了,死后灵魂出窍,还能瞧见颜元今那厮站在她尸体身旁,皱着眉踢了踢,然后颇为嫌弃道:“身躯完好,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化尸,拿火把来,给她烧了。”
火把丢她身上,火光染红了她半边胎记的面颊,只能听见他啧一声:“死前长得丑,死后灰飞烟灭,也算给这世间积了些功德。”
李秀色吓出一身冷汗,倏然一下睁开眼来,懵了半晌,才发现天已大亮。
小蚕急忙从外跑进来,替她额头上换上一个湿帕,担忧道:“小姐,现在可舒服些了?”
李秀色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嘶,好烫。
她愣愣道:“我发烧了?”
小蚕道:“是呀,您昨儿个夜里起的热,我也是起夜时听见您屋里呓语,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