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闷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忽被人伸手扶住:“李妹妹,你没事吧?”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一些,许是未意料到乔吟怎么突而过了来,又不知这丑娘子怎跟第一大美人搭上了关系,原本仗着自己姿色不错的也都立马噤了声。
李秀色点点头:“没事,谢谢乔姐姐。”
乔吟看她面上胎记,这才想起过去曾听人提过一嘴李家三娘子的样貌,她从未放在心上,眼下看见竟有些心惊,抿抿唇道:“你不要在意……”
“我在意什么?”李秀色发髻微乱,鼻头蹭得红红,冲着乔吟笑笑:“我还有急事,咱们走吧。”
谁料她刚朝前一步,却有人非要拦住她二人去路,言语讥讽道:“乔姑娘没看见,我柳妹妹都被她脸上的东西吓哭了。长成这样不是她的错,出来吓人可就不对了吧?”
柳儿在旁边掩面抽泣:“高姐姐,我没事,你不要怪李姐姐,是我胆小,她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从地上捡起李秀色帷帽,泪眼朦胧道:“我见姐姐不大方便,还是戴上罢。”
高兰扑哧笑出了声:“是呀!快戴上。大白天的,叫人看见也不好。”
欺人太甚。
乔吟眉头轻皱,正要开口,却见半晌没动静的李秀色深吸口气,忽道:“有什么不好?能将人吓哭,我倒觉得有意思得很。”
高兰一愣,气道:“你、你这什么态度!柳妹妹人好不与你计较,你不道歉便罢了,长这样子倒还嚣张起来了?”
李秀色点头:“我有什么不好嚣张的,伸腿绊人的又不是我。”
“你——”
“我什么?”李秀色气笑了:“倒是该道歉的哭哭啼啼,一口一个李姐姐不是故意的,我倒是好奇,她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不瞒你们说,吓到人我高兴得很,仍觉得不够,吓死了才好呢。”
高兰脸色登时难看至极,气得说不出话。柳儿更是站在原地连哭都忘了,李秀色朝她看过去,摸了摸脸,笑眯眯道:“柳小姐还不知道吧?我这标记是恶鬼投胎,不怪你害怕,你既看了,便是被缠上了,嘶,若是那鬼今夜梦里去寻你,记得代我问一声好。”
此言一出,连带着其他姑娘们都吓得惊呼出声,纷纷捂住脸,再不敢多瞧她半分。
柳儿脸色煞白,李秀色上前拿过她手里那帷帽,礼貌道:“多谢。”
而后她将帷帽在手里掂了一掂,停顿一瞬后,猛然朝着对面身上砸了过去,高兰与柳儿皆是吓了一跳,朝后跌去。
“哎呀,”李秀色有样学样:“本想扔个东西,谁料砸着你们了。”
她咧嘴一笑:“这东西高姐姐方才不是喜欢?又抢又偷实在可怜,便送你了。”
说完,不跟她们废话,扬长而去。
乔吟看了好一出戏,也笑吟吟地跟了上去,一面道:“李妹妹往何处去?可要我载你一程?”
李秀色压根没听清,她耍了帅便走,眼下心砰砰直跳。
倒不是屈辱或羞耻,只是不理解、觉得憋屈、甚至委屈。是,诚然她现在多了个胎记,又有什么错,至于被这样指指点点?他们胤都人当真都好看上天了吧?才能这么把别人碾进尘土里。
她走出好远,忽然抬头,目光正与不远处那个闲着无聊使唤马儿原地转圈的世子爷对上。
这大概是颜元今第二次向她看过来,但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清,他看着她的方向,而后不耐烦道:“能叫我等这么久的,你还是第一个。”
李秀色一怔。
等她?
她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要张嘴:“你……“
却听乔吟的声音自她正后方传来:“世子见谅,我这不就来了。”
“哦。”颜元今懒散地应了一声,扭开了头,
李秀色倏然停下了步子。
方才还不觉得的屈辱感忽然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
她大概真是脑子撞了树,竟以为这骚包刚刚在看她。
广陵王世子见乔吟过来,似是丝毫懒得再等半刻的意思,稍稍抬绳,小桃花便率先甩起了蹄子,将那马车抛在了身后。
乔吟忙挽住李秀色的手,亲切道:“妹妹,先上马车罢?”
李秀色愣了愣,从善如流,收拾好心情,便掀帘跟了进去。看样子女主和那骚包是要一路走的,她与他们通行,总能找到机会倒贴上。
这一路乔吟生怕李秀色介意,总避开看她的脸,李秀色倒一脸无所谓,一会掀开帘子看看那讨人厌的男三号有没有走远,一会又主动寻了个话题:“乔姐姐与世子现在是要去何处?”
“顺天府,”乔吟道:“我见城内接连发生事故,又捉不住那游尸,思来想去,还需防患未然。叫那顺天府尹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自今夜起不许女子穿红鞋独行。”
似怕李秀色困惑,乔吟瞧车外一眼,又道:“那府尹赵达光是个在其位不谋事的,城中府衙向来不接管僵尸类案,我去说了恐怕他也不过敷衍了事,但广陵王世子不同,赵达光一心攀附,加上世子早年险些拆了他家祖宅,他自那后言听计从,但凡世子开口,约莫天还没黑,满城的告示都可贴满了。”
李秀色